那堂课,他们哭了
下课的铃声响了,教室里却沉默成一片。
那是堂作文课,我没有按照自己的预设完成作文的指导,却因为一个女生的作文《由泥土想到的》和她们谈起了她们的父母,谈起了农民工。
女生在作文中这样写到:我的父母都是建筑工人,他们每天都穿梭在钢筋铁架纵横交错的高楼上,早出晚归,中午累得时候爸爸就睡在粗糙不平的水泥地板上,妈妈就靠在爸爸身边稍作休息。他们像泥土一样,朴实而平凡,甚至渺小得被人忽视,但是他们却依然脸上带着笑,努力地向阳生长,努力地孕育着生命的希望。我难道不就是他们的希望吗?我有什么理由不好好读书,为了那泥土般的父母,为了他们脸上的笑容, 为了他们眼中的那束光。
当我读到这里的时候,我分明看见了那个叫小琪的女孩眼里的泪花在走钢丝。我停下了朗读,同学们都睁大了眼睛望着我,好像在等待着我继续读下去。可是 ,此刻我的喉咙里像被什么卡主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想起了孩子们的父母,他们基本上都是农民工。那天,小娜的母亲因为孩子厌学的问题,来学校和班主任沟通。那是一个饱经沧桑的女人,脸上红黑红黑的,听说是西山的移民,在附近的瓶子厂上班。从她的倾诉中,我知道了她对女儿玩手机的事情毫无办法,基本不听她的话。当我无意间听到那个女人才三十八岁,我被深深地惊愕了。
可是,她怎么看也不像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脸上的皮肤,整个人的精神状态,谁看都会预测到五十左右。可是,这是她亲口告诉班主任魏老师的。我话题一转,从孩子们的父母说了起来。那个小甜同学的母亲在学校食堂打工,同学们每天都会见到,可是谁曾留意过她脸上密密的皱纹,谁曾留意过她粗糙不堪的手?
同学们,你们是否观察过父母的手,仔细地凝视过父母的脸,认真地端详过他们的头发,用心地回眸过他们日趋佝偻的背影?你们抱怨学习苦,你们有些同学得过且过,对自己的学习敷衍塞责,对自己的亲人暴躁任性,对自己放任自流!当你们在家里和他们顶嘴的时候,当你们不做作业在家里玩手机的时候,当你们坐在有暖气的教室里在课堂上打盹的时候,你是否知道你们的父母或许此刻正在寒风烈日下打拼生活,你是否知道他们此刻正在工地上累得腰酸背痛汗如雨下,你们是否知道他们此刻正在披星戴月辛苦劳作?你们是否……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情绪有点激动,完全把课堂的主题丢在一边,一番没有准备的演讲,一次没有酝酿的情感教育就这样展开了。当我说到小雨的爷爷为她冒雨送语文书的事时,小涵的妈妈冒着严寒护送把脚扭伤的她时,小兰的爸爸在工地上发来视频录音时,小智的母亲因为他不听话玩手机而气得咬牙切齿时……教室里安静极了,许多同学都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一些女生眼里闪着泪花,男生们也显得出奇地安静,她们好像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想到了什么……
叮铃铃,下课的铃声响了,孩子们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涌出教室,我也没有说再见,只是沉默地离开了,走出教室门的一瞬,我发现那个叫小雨的女孩正爬在桌子上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