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文具店》



我记得我是从微博上看到这本书的。第一眼看到书名的时候就移不开眼了,大抵是因为我对文具没有抵抗力,一瞧见就心动。

就迫不及待的找了书看。

这本书讲述了镰仓的四季,也是它的一年,那是一个四季分明的地方。那更是一个温暖的地域,人情和天气都十分友好。

最开始讲述的是夏季,这是一个我烦厌又欣喜的季节。烦厌它的酷热,使得我汗流浃背,欣喜它的美好,让我沉迷。

鸠子,从国外回来,因为不想山茶文具店被改建,也为了保护那棵她最爱的山茶树,就这样义无反顾的接手了它。

每日开始日复一日的生活,换好衣服、洗完脸后,在水壶里装水、放在炉上煮滚,是每天早晨必做的事。趁着烧开水时,拿起扫把扫地、擦地,把厨房、缘廊、客厅和楼梯依次打扫干净。
打扫到一半时,水煮开了,于是暂停打扫,把大量开水冲进装有茶叶的茶壶中。在等待茶叶泡开的这段时间,再度拿起抹布擦地。
直到把衣服丢进洗衣机后,才终于能坐在厨房的椅子上,喝上一杯热茶。茶杯里飘出焙炒过的茶叶的香气。我直到最近才开始觉得京番茶好喝,虽然小时候难以理解上代为什么要特地煮这种枯叶来喝,但现在,即使是盛夏季节,清晨要是不喝一杯热茶,身体就无法苏醒。

这些是每日都要重复的,做好准备工作以后,打开窗,与邻居芭芭拉夫人进行早晨的第一段对话。

“今天又是个好天气,等一下有空来我家喝茶,我收到了长崎的蜂蜜蛋糕。”

“谢谢。芭芭拉夫人,祝你也有美好的一天。”

我喜欢这样的邻里相处方式,如今高楼大厦,你也许连对面住了谁都尚且不知道。又怎么会在早晨与邻居打着招呼,祝福对方。

文具店虽为文具店,更重要的却是代笔。据上代说这是一代代传承下来的。

回来不久,鸠子就接到了鱼福老板娘的委托,写盛夏问候卡给她的老客户们。在写盛夏问候卡时,鸠子想起小时候努力练字的日子。那是一段枯燥的日子,但正是那些日子,成就了如今的她。

非假日时,每天吃完晚餐后,就是练书法的时间。二年级之前,每天练一小时;三四年级时,每天练一个半小时;升上五年级后,每天要练两小时。而上代也都陪着我一起练习。
回想起来,那时候的我没有任何愉快的回忆。上代对我耳提面命,说只要耽误一天,就要花三天的时间才能补回来,所以我即使去参加校外教学或修学旅行时,也都带着自来水笔,背着老师偷偷练书法。我一直相信这是天经地义的,从来不曾怀疑过。

想要把一件事做好到极致,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不断地练习,一遍又一遍,练到再也不想练也仍要继续下去。像是练字,时间愈久,写出的字愈有味道;跳舞,练习的愈多,跳出的舞愈有感觉,那是一投手举足之间,满腹的韵味。

在这个夏季,鸠子代笔了许许多多封信,但令我印象最深,最喜欢的信是那封,向亲朋好友报告离婚的信。

这位前夫说,他们过去曾举办盛大的婚礼,所以想用书面方式向当时参加婚礼的人报告。这对离婚的夫妻并没有孩子,而离婚的原因是前妻爱上了别人。

“但是,我不想让我太太一个人当坏人。”
“俗话常说,只要结局完美,过去的种种都算好。我希望这封信能够达到这样的效果。但我内心百感交集,无法好好写这封信,所以就拜托你了。”

我记得,

出自敦煌山洞出的唐朝“放妻协议”,里这么形容离婚,

“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为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冤家,故来相对;即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愿妻娘子相离之后,重梳婵鬓,美扫峨眉,巧呈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我特别喜欢,也觉得感动。如今这位先生说的也让我觉得为之动容。

虽然我们离婚了,但是你一定要好好的,这是我最后一次正大光明的维护你了。

我想,两个人无法继续走下去,是因为缘分还不够。所以在离别时,不用太激烈,不用诅咒对方,最好的该是曾爱过。你们轻轻一挥手,就这样告别吧。


秋天,或许是个会让人想写信的季节。

这是我喜爱的一个季节,秋日微凉,也是一个丰收喜悦的季节。

在秋季来临的不久,鸠子接到了委托,要求写一封最普通的信。

“我的青梅竹马。虽然我们曾经私订终身,但最后并没有走上红毯。后来,我娶了其他女人、生了孩子;听说她最近也找到了另一半,在北国的城市过着幸福的生活。事到如今,我并不打算吹皱一池春水。我们已经有二十多年没见面,只是想告诉她,我身体很健康。”

其实,园田先生想要的不过是一份心安。我知道你生活的很好,我想告诉你我也是。但我不想打扰你的生活,于是麻烦代笔人写一封信给你。

而最让我感到好玩的是男爵委托鸠子写的拒绝信。

“我死也不会借钱给这种货色!不过我也不想招惹他,你想办法帮我拒绝,事成后再付报酬,你觉得怎样?”

刚开始看时,觉得男爵是一个太过强势,暴躁的人。越到后面越开始喜欢这个人物,他虽然暴躁,但是暴躁之下藏了不少温柔。

比起藏着掖着的关怀我更喜欢,男爵这种直白,不加以掩饰的关心。

“啤酒要自己倒才好喝,要是你这种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帮我倒酒的话,连啤酒都会有乳臭味。”
“不管是鼻涕还是眼泪,统统擦干净,心情爽快之后,继续吃鳗鱼。”
我说只要到镰仓宫前就好,但男爵叫出租车驶入小巷子,把我送到山茶文具店门口。

很快,冬季来临。

这是一个大雪纷飞,寒风凛冽的季节。但这也是一个温暖的季节。

鸠子在冬日收到了一份让我觉得感动又遗憾的代笔信。

代替已故的丈夫写信给妻子,平时寡言严肃的丈夫,从不在孩子和外人面前说爱妻子,却在与妻子的通信中字字珠玑,通篇情深。

虽然笔迹充满威严,字里行间却透露出他对妻子的爱。几乎所有的信都是以“亲爱的小千”或“我深爱的小千”开头,落款必定是“全世界最爱小千的男人”。

忽然想到朱生豪,他写给宋清如的信也是,甜得空气里都泛着蜜味。他说他是宋清如至上主义者,他每天变着花样写信,用一颗真心感动了宋清如。

徐志摩也是,落款真的腻到不行,你亲爱的小摩摩。

大抵深情都是透在这字里行间的,有的人,人前寡淡乏味,但一碰到对的人,就恨不得把所有的爱都给她。

有的时候,我更喜欢那些细水流长的感情,不需要太多的热情,平平淡淡的就很好。

我也时常觉得那些表面平静的人也许更加的深情,他们的深情都是留给最爱的人。

在写这封信时鸠子陷入了瓶颈。

陷入瓶颈的痛苦有点像便秘。很想排泄,却排不出来;虽然有必须排出体外的东西,却无法顺利获得解放。这种感觉令人懊恼,也很悲惨。

但在和芭芭拉夫人男爵们一起去了镰仓七福神巡礼以后,鸠子突然有了灵感,一下子就完成了这封信。这封困扰了鸠子大半个月的信,终于是完工了。

陷入瓶颈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我也事经常陷入瓶颈,每次都很绝望,明明努力很久了,却依然卡在原处,找不到方法,也没人能帮到自己。

那种感觉就像文中描述的一样,上不得下不去,唯有低声叹息。

但每次瓶颈我都会继续坚持,我想,再努力一下,也许会有成效。

但鸠子选择先放下,让自己轻松以后再去写,事实上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方式。

这大概是全文里我最喜欢的一封信,我喜欢这些透在平淡生活中的感情,真挚而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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