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选择坐下,认真地码些文字了。
两只手放在键盘上,禁不住有些颤抖,心里尽是些复杂的情感。既是恐惧,又是渴望的矛盾存在。打算这么做有多久了呢?10年,15年,20年.....反反复复,最终还是在这样一个炎热的下午,无所事事,再也给不了自己任何推诿的理由......
我曾经很喜欢书写。
小的时候就喜欢读和写,坦白的说,写大于读。那时最喜欢的就是语文老师了,因为她总是要求我们写日记,还每个星期抽时间批阅,创造了不得不写的条件。我为此而高兴,因为我不是厌恶去书写,拒绝去书写,而是懒得如我,感觉写文字都要些理由,都要些外在条件的刺激,不然“名不正言不顺”,说服不了自己。其实,那时侯最在意的是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思想里的那个世界,那些故事,那些情感,那些色彩,那些生命。那时不觉得需要它在纸张上存在,更不需要别人知道,它完全是我自己的秘密世界。不哦过书写出来的时候,能够一次又一次得体验它,书写的过程给我带来深入思考,让思想里的世界更加丰满,更加有趣,这个过程是激动又幸福的。只是每次彻夜不眠地书写后,第二天起来头痛的时候又免不得要懊恼自己......
那思想里的世界对我来说是珍宝,不知道从几岁开始对它如此上瘾。有多少次,上课的时候沉浸在其中,浑然不知不觉得就是一天。下学的时候,回家路过小公园,也一定要进去坐一会,就那么呆呆得坐着想。夏夜,坐在小区院子里的沙堆上望着星星想象着,想象着那个一旦我的注意力被外在的世界强行拽走时,便轰然崩塌的世界。冬天,在北国温暖被窝里,即使已经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时候,头脑依然在那个世界里活跃着,一个又一个的故事。
那个世界,每次都在我毫无准备的时侯,给我意想不到的惊喜。它永远都不像是精心准备的,而像从天边忽然飘来,充满着无限的可能。
少年时代的想象是淳朴的,它从不缺乏情感,有幸福,快乐和激情,也有悲伤,痛苦和失落。但它鲜有喜爱或憎恶,他的故事里没有善良,友好,信赖这些好,也不存在邪恶,敌视或背叛那些坏,它就是它,他带给我情感的体验,却从没有要求我去认可或批判,我不需要被迫站在什么角度或立场,而是完完全全的享受它的全部。
如果能够完全用自己思想的世界,来认识和理解我们这个被认为存在的物质世界,相信会很有趣。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生活情景的变化,这个思想世界地大门被我有意无意地关上了。
人们说,无论你是否有所准备,社会都会分分钟教育你怎么做人,不论是通过欢笑还是血泪。要做什么人呢,字面上看,一撇一捺,要撑起来自己的责任 - 学业、事业、爱情、婚姻、子女、整个生活。人总是要期待着自己,满足家人的希望,满足社会关系的要求,最重要的是满足自己各种各样的欲望。社会就像个大商场,它创造着价值和生活的意义,并指明给你,要你穷尽一生去追求,乐此不疲。所以,“正事要紧”的我需要马不停蹄的追逐,哪有什么时间留给那个思想的小世界呢。
然而也不是没有再想过,把自己脑子里想的东西写出来。特别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那种所谓要把自己“创造”出来的东西“物质化”的想法,在已经过去的,一个字也没有写过的近二十年里,总是时不时地冒出来。每次都伴随着渴望,还有恐惧。恐惧什么呢?恐惧那脑子里的世界,完全都是虚幻、不可靠、无意义的。只有眼,耳,鼻,舌,身能够触及的,这个外在显化的世界才是真实的。把自我投射在那个思想创造的虚幻世界上,是否意味着,在外在物质世界里就只能是一无所得,只能是失望,只能是loser。
但是心里面又极其地依赖,那个被我常常故意忽视,不愿再去思考的世界。生命好像在那里才是鲜活的,是完整的。而那个世界的宏大,是我少年时地匆匆一蹩所不能企及的。但我又不愿以把它给出来,不愿意他存在于这与个外在世界,认为这两个时世界是水火不能相容的。给出来的一瞬间,那个思想的世界便不存在了。
我渐渐明白,即使我主观地去遗忘他,去忽视它,去压迫它,它依然存在,就像一股潜流。蓦然回首,那人却,不在灯火阑珊处。然而空气中,灯影下,亭台楼阁间,仍然残留着那似曾相识的气息。在生活的每时每刻,当我的思想不在对生活情景做着应激反应的时候,当这个社会传输给我的思维模式开小差的时候,它就不知不觉地回来了,我甚至羞耻地希望它能留下来久一些。我开始意识到,不管我主观上是否认可它,他都依然存在,它一直都存在着。
每当我再次选择打开电脑,准备书写,并最终再一次给自己找到理由放弃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就出现了这样的声音:腻住了。是的,腻住了。甘于“享受”这种状态,不愿停下来去改变。我开始认真地思考,不再去设定条件地思考,放弃过往认识地去思考。我开始觉得,不是我的思想创造了那个世界,而是它容纳了我思想的存在。就像少年偶入仙境,当少年迷惑离开,仙境依然存在,等着少年迷途知返。
它是真实的吗?我不再期待什么答案,也懒得再去思辨。
我无法否认它的存在,也不能该阻挡它的脚步,更不该只是远远的站在旁边,时而对它观赏玩味,时而对它漠视抵触。我感觉到有一颗冲动的种子,在我年少时已经播下,它一直潜藏在我的心中,从我的内在生长着。那个世界需要通过我,通过我的文字,在我们眼前的世界中显化出来。
这就是写作对于我。
如果你读到这里,谢谢花时间看我的牢骚,附上一张外出散步时拍的照片,歇歇你的眼睛,抽那么一点点时间感受你的内在,你会有所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