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远方有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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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绕过几径纵横纠缠的石头小路,望着远方那丛低矮错落的石头村屋,海送两条黑黝黝的腿有力地往前迈着,一路踩折了野草,又踢跑了碎石。

“娘——”

他一把推开门,父亲黑沉的脸色就这样突兀地撞入了他的眼底。

“……父亲。”

海送站正身体,恭恭敬敬地叫了声。

父亲直直地盯着海送,像是要从少年这张青涩的脸上盯出个窟窿来,出口的声音沉而沙哑,仿佛伴着山石之间窣窣的摩擦。

“海送,你娘告诉你她上哪去了吗?”

海送轻轻摩挲了下手指,愣愣地回答:“没有……”

……娘,不在家了?

海送这才注意到,屋里冷得有些凝滞,那道永远奔波在灶台、火炉、床畔的纤细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满室空荡。

一种巨大的空洞感席卷了他。

海送连对父亲的畏惧也顾不上了,一把抓住了父亲宽厚粗糙的大手,尽力忍耐着不知从何而起的惊慌,问道:“父亲,我娘呢?”

父亲的身形僵了一瞬,随后又用力地攥住了儿子颤抖的手,力道大到让海送觉得生疼。

海送不自在地挣了挣。

然后他就看到,在深山里凿石扛木都一声不吭、永远强大到刀枪不入、以至于欠缺了温情让他惧怕的父亲——哭了。

一滴泪,砰地砸在了他们交握的手上。

海送不知所措地眨了下眼。

长久的沉默里,一切反倒心照不宣地明晰起来。那些未出口的话,都藏在了一滴泪和一道皱纹里,只兀自地坠落、兀自地皱起,却让人心口涩得发苦,苦得生疼。

那年海送八岁,他娘再也没回来。

海送听人说,是去看海了。


2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海送一字一字地辨认着黑板上老师有些狂放的板书,很轻很轻地念了出来。

“老师,海是什么?”

当海送问出这个问题时,全班都安静下来。

海是什么?

他们好像都从来没有见过海。

老师一时失笑,以嘉许的眼光看向提出问题的海送,“海是很多水汇聚而成的,非常广阔,像块儿没有边界的蓝布。”

海送扬起的眉毛落下了,像是失望,但更多的是迷茫。

娘……就是为了一块蓝布不要他了吗?

“对了,”老师突然笑起来,“你的名儿是叫‘海送’,看来你爹娘也喜欢海。”

海送的眼神雾蒙蒙的,看得人心生怜爱。

“海送啊……看来你娘觉得,你是大海送来的孩子嘞。”

“我不想做大海送来的孩子。”海送犟着鼻子,突然滚出一滴泪。

我只想要我娘。

他听他们说,娘从小生在海边,肯定受不了石头镇这里的崇山峻岭、怪石嶙峋,早晚得走的。

海送喜欢石头。石头沉静、坚硬,就像他最想成为的那种男子汉,能给人源源不断的力量和踏实可靠的避风港。他们石头镇的人都像石头,扎根在山里,从不怕雨打风吹。

可娘柔得像天边的云,白得像冬日的雪,每每往那一站,就不像这里的人。

娘不像石头,难道……是像海吗?

海,会是母亲的样子吗?

海送枯涸的眼中突然迸发出一抹亮光,他胡乱擦了两把眼泪,仰着黑黑的小脸,眨巴着黑黑的大眼睛,直冲着老师。

“老师,你见过海吗?”

老师遗憾地摇了摇头。交通闭塞,下山更是难上加难,生于石头镇的她,也只能从书本上了解那片广袤无垠的海。

不忍看到海送眼里霎时熄灭的光,老师抚了抚他硬硬的短发茬。

“海在很远的地方,但如果想,就一定能走到那里的。”

他听远方有海。

海送笑了,露出一口齐白的牙齿。

“老师,我想去看海!”


3

“海送,咱石头镇南边的山里有个老大的山谷,你知道不?”

海送看着眼前正对他挤眉弄眼的男孩,只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我告诉你,你成天心心念念的海,就在那山谷里头呢!”

海?

听到这个字,海送的眼神蓦的亮了,连音调都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度,“你说的这话不作假吧?那儿真有海?”没等男孩拍着胸脯打包票,海送便自己皱起了眉头,“老师跟我说了,海在老远的地儿呢,能是咱们石头镇一道山谷里能有的?”

“怎么不能有了!”男孩见海送犹豫不决的样子,急匆匆地拿手开始比划,“那山谷有那——么大,下雨天水流进去,可不就成了海了吗!”

海送听着,缓缓地点了点头。老师的确说过海是由水汇聚而成的……

当天下午,太阳尚未西落,海送放学后一声不吭,便独自一人悄无声息地走上了进南山的石路。

他的鞋底这两天磨得有些破了,路上尖厉的石茬硌着,有些隐隐的痛。上南山的路他曾跟着父亲走过,所以并不陌生。夏日直到晚上七点都不天黑,海送有信心在夜色降临之前看到山谷里的海。

望着远处盘曲的山路,他加快了脚步。

暮色开始四合,太阳渐渐从海送的前方挪向了右方,显出垂垂将落的疲态。海送的腿因为长途跋涉开始有些颤抖,带着污垢的浑浊汗珠流淌下来,有的滑进眼里,咸涩刺得他只能合上眼适应片刻。海送少年的胸膛随着沉重的喘息起起伏伏,胸膛中那团不熄的烈火却越烧越旺。

想到前方有海,他连一刻都不想多等。

他好累,可那是海。如果是为了海,再累一点,又怎么不算值得呢?

太阳的光芒黯淡下去,接近山顶处的风有些凉,无孔不入地从海送宽大的衣摆钻入,反倒驱散了他身体沉闷的热度。

父亲告诉过他,两个山头中间凹下去的地方就叫山谷。那只要绕过前方那个山头,他就能看到山谷里的海了。

海送的身后像是要生出翅膀,连带着他的心一起飞到极乐的天际。

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再加快……最后他已几乎是奔跑在嶙峋的石坡上。

近了,又近了。

海送高喊一声,甚至已经听到了山谷恍若幽语的回音。

——直到他踩上了那块摇摇欲坠的碎石。

海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全身就已被一种近乎恐怖的失重感裹挟着开始下坠,像是有一只巨手擎住了他,直直把他拖入了深不可测的渊底。

他的胳膊、腿、头一下又一下重重地磕在崖壁凸起的石块上。鲜血涌出,海送徒劳地伸出手试图抓住些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

砰,砰……

海送的眼前只是黑白相间的碎片。灰山、绿树、红天、黄土……世界在他的视野里像是被搅乱了,搅得一团糟;什么都模糊,什么都零碎,什么都坍圮,什么都在消逝。

只有那丝信念,在即将死去的世界里那么那么亮——跌下去,就能看到海了。

既然谷底是海,那他会掉到海里吗?

老师说海像蓝布,那应该会很软很软地包裹住他吧,就像当初妈妈的怀抱。

好痛,可他一点都不怕。

砰,砰……

海送努力蜷缩着身体,尽力保护自己的头部和最重要的有心脏跳动的胸膛。猛然,一阵恐怖的刺痛席卷了他的全身。海送抑制不住地撕出了一道几近凄厉的吼声。

他的身体停止了跌落。

海送头晕目眩,拼尽全力地撑着石壁支起了上半身,在耳道刺耳的嗡鸣声里,他看向了刺痛感的来源。

——是他的腿。

血,到处都是血。除了血,还有白色的——刺破了皮肉,直愣愣地暴露在谷底阴冷的风里的——骨头。

他的腿,断了。

海送想哭,可他已经没力气哭了。

他的四肢冰凉,意识开始混沌,渐渐的连痛感都不再明显。

可他还没忘——

他艰涩地扭过头,眼底缀着最后的一束光,亮得如同山谷里那轮缓缓升起的皎月。

不,也许比皎月还要明亮。

他看着,看着。

石头……到处都是石头。

没有海,没有海。

根本没有海。

哪里,都找不到海的。

海送眼里最后一束光骤然灭了。

他听远方有海。

只是远方太远。

他终其一生,也无法到达了。


4

海送没有死,虽然失去了一条腿,但他仍然活了下来。

父亲当时发了疯似的找他。最终还是那个找上海送的男孩颤颤巍巍地说出了海送可能会去去南山找海的事,众人才及时在谷底找到了早已昏迷的海送。

海送的父亲,这个刚毅了一辈子的石头般的硬汉,两年间先是失去了妻子,又失去了健康的儿子。

生命总是在谁都料不到的时候打人个措手不及,而厄运总是毫无征兆地就这样降在人的头上。它从不告诉你解决办法,给什么,你就必须咬牙接受和消化。

海送的父亲是这样,海送更是如此。

这个梦想着看海的男孩啊,已经走过了那么远的路,却没有得到命运的垂怜。

他明明只是想看海而已。

老师在听说海送的事后跑来看他,对着海送空荡荡的裤管近乎泣不成声。

“海送……”老师嗓子哭得有些哑了,死死握住了海送冰凉的手,希冀着能从他眼底捕捉到哪怕一丝如从前一般的光亮。

可是没有,那里只有枯死的灰败,仿若火后的荒原。

“海送,傻孩子……山里怎么可能会有海呢啊……”老师失控地摇着头,“没山的地方才有海啊……”

没有山的……地方吗?

海送的手指很轻地动了动,失焦的目光渐渐汇聚成难言的悲伤。

“老师,我生在山里,又没了一条腿,还怎么走到没山的地方呢?”

从那之后,海送只是坐着,坐到夕阳渐落的黄昏,坐到新桃爆竹的又一年。

海?他当然还记得。

他只是不想再追那个缥缈无终的理想了。


5

“听说了没,咱们这儿要修路了!”

“修路?咱这石头镇荒山野岭的,修的哪门子的路?”

“我听说叫什么……脱贫?”

五年后,这方闭塞的小山村,第一次迎来了一辆崭新的大巴。

“这叫相机,一按就能拍照,你看!”一个白生生的小姑娘举着小巧的相机摆弄,周身围了一圈好奇的小孩。

“你们看,这些都是我去过的地方!”小女孩熟练地调出之前的照片,“这是森林,这是我的学校……还有这个!”

“我最喜欢的——大海!”

屋檐下昏昏欲睡的海送,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早已不再年轻,父亲在一年前也已永远地离去。他的那个理想,一被搁置,竟是整整三十多年光景。

可他刚刚从那个小女孩嘴里听到了什么?她竟然……看过海?

海送朝几个小孩的方向伸出手,问着:

“你们中间……有人看过海吗?”

小女孩并不怯生,脆脆地应了声,便拿着相机走到了海送跟前,举起相机给他看。

入目的蓝几乎要把海送撞晕了。

蓝色,无穷无尽的蓝。

无边无际,漂亮得像是一个虚幻的梦。

海送的手颤颤巍巍地抚上了相机的屏幕,那抹蓝色映在他的指尖,像是被他攫取而来的一份偷窃的欢喜。

这就是他娘去的地方。

这就是他曾为之付出一切的地方。

这就是……海。

海送凹陷的眼窝里蓦地滚出了一滴晶莹的泪珠,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他近乎失态地痛哭着,哭得小女孩茫然无措地试图安抚他,哭得周围路过的村民纷纷向他投来探寻的目光。

可他怎么能不哭呢?

这片海的代价,是他的母亲和一条腿,和整整三十多年本该精彩的人生。

终于,海送的手动了。

他最后一次留恋地抚摸过那片蓝,缓慢地把相机递回到了小姑娘的手里,带着凝滞的、巨大的庄重,说道:

“我想……去看海。”


6

车窗外的景色争先恐后地向后方奔去,海送双目失神地看着一窗之隔的笔直公路、翠绿平原,连呼吸都有些小心翼翼。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没有山和石头的地方,原来他曾经待的地方那么那么小,原来要想到海边根本没有那么难——即使他失去了一条腿,也能“走”到那儿。

他的人生哪有什么光亮可言呢?他不过是一个平凡到平庸的人,却因为寻找到了那个唯一的理想而走过了万里征途,磕磕绊绊,最终幸而踏上了看海的最终之路。

娘走的时候,他哭过无数个长夜,是看海的理想化为长风托起了他。

腿断的时候,他绝望过无数个年月,是看海的理想化为星子点亮了他。

他早已是强弩之末,却因理想枯木逢春。

走过灰暗,拥抱明亮。

生命其实就是如此。当你有了那个想为之献出一生的理想,你的生命就会以令人咋舌的速度成长、成熟,并化出一只推手,一刻不停地驱使着你向前、再向前——直到理想的彼岸。

直到那片无尽的海蓝。

人太渺小了,终其一生追寻的,不过是天地间沧海一粟的微茫。可那点萤烛末光般微不足道的理想,会点亮人的一生的。

会让那个固执的男孩,翻山越岭,穷尽一生只为跑到海边的。

有了理想的那点甜,好像生活中无尽的苦也不再那么可怕。你的泪水,你的痛苦,你的疲惫,你的孤独;你的愚蠢笨拙,你的尴尬莽撞,你的茫然若失,你的不知所归——豁然间不再是糟糕的过往,而是披荆斩棘的人洒在前行身影后的星光。

生于长空乘风去,身破巨涛踏浪归。

为了理想,只为理想。

海送随着人流下车,拄着一根拐杖,步履维艰地往前挪动几步。

猎猎海风迎面袭来,带着一股咸涩和湿润,渗透入海送的每一个毛孔,他近乎贪婪地呼吸着,蹒跚前行间,看见了金黄的沙滩。

——以及直白的、浓烈的、真实的、直达心扉的蓝色的海洋。

那么宽广,那么纯粹。

他笑了,几乎要醉在这片蓝里。

他的眼前是海。

——伴着烧透了天边的夕阳,百尺霞光,以及耳畔絮絮的低鸣,声声回荡的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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