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水清 图|网络)
(一)
改编自安妮宝贝小说的《七月与安生》终于在9月14日上映了。很难界定这是部青春片还是文艺片,然而让人意外地惊喜。
整部戏没有近几年国产片青春片的任性,只有细腻真诚的叙述,和残酷伴着美好的成长蜕变。数次想到《花与爱丽丝》、《情书》。实在是一股清流。
灵气而又桀骜不驯的安生,由苍白瘦弱的周冬雨来饰演,那劲劲儿的眼神像极了安妮宝贝书中的安生。一直给人一种偷穿大人衣服、演技又平平的周冬雨这次表演还算不错,火车送别、浴室扒衣、签死亡通知书这几段演得都不俗。尤其是那场哭戏,哭得整张脸都变形了,心也被她哭得一抽一抽地痛。
七月,隐忍安逸;安生,狂野不羁。她们在13岁相遇成了闺蜜,在18岁爱上同一个男人,他叫家明。
抢走好兄弟爱的人,对男人来说,可能性极低,男人们始终信奉“朋友妻,不可欺”。即便同时爱上同一个女人,大约也会拱手相让;而女人呢,嫉妒的情绪始终在表面看上去平静无澜、相互依扶的友情中杂草丛生,尤其是当一方的人生远比另一方匮乏的时候。
安生父亲早死,而母亲又不管她,没上大学,在酒吧里当调酒师。抽烟、染发、打耳洞,跟男人拼酒,世俗眼光中的“坏女孩”。
安生一生孜孜以求的东西,七月生来就有。她成绩优异,父母关系融洽,也很爱她。毕业后留在银行,工作体面,生活安稳,与家明结婚也是指日可待。她的人生早早尘埃落定,初恋是老公,婚后相夫教子,一眼可以望到底的人生,如同早已编排好的程序,绝对不会出错。
然而,她们都爱上了家明,爱得热烈。
而家明呢,偏巧态度暧昧不明。也是,一个是罂粟花,鲜花怒马,眉眼如花,危险而又充满致命的诱惑;另一个是栀子花,宜室宜家,温软如玉,舒服恬静而又前途明朗。大抵男人们,总是会在这两种女人之间举棋不定吧。
安生从小缺爱,对爱情的温暖是想尽办法要去攫取,以求得安生。所以,安生才会跟闺蜜七月的男友家明滚了床单;
而七月,习惯了拥有,甚至包括自己不曾拥有的别人的生活。所以,她才会要求家明在婚礼当天逃婚,逃离那一眼可以望到底的人生,剪短头发果断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两人的关系有点像花与爱丽丝,狂野不羁的安生内心始终存留着对一个安稳的家的期许;而看似柔弱乖巧的七月内心暗藏着对流浪漂泊生活的向往。
影片到了最后,狂野不羁的变得安稳踏实;而安稳踏实的则活在了文字中的热闹风景里。七月与安生,一体两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最后合二为一,让追寻自由的灵魂随风而去,让渴望安稳的心灵妥帖安放。
正是这种“两生花”似的结局让影片摆脱了剧情的狗血,有了不一样的味道。
(二)
七月与安生,与其说是两个女孩,不如说是两种人生。或许你的成长环境让你参与了其中一种,而往往,你总是希望过上另外一种生活。有多少人是七月,那个想成为安生那样自由漂泊的七月;但又有多少人,是安生,漂泊洒脱,内心底却细腻害怕,一辈子都在寻找安稳与妥帖,甚至不惜与这世界抵死决斗。
正如萨冈所说,所有漂泊的人生都梦想着平静、童年、杜鹃花,正如所有平静的人生都幻想伏特加、乐队和醉生梦死。
现实生活中,绝大多数女孩在强大的“女孩子就应该……”和“我抽烟、喝酒、纹身但我知道我是个好女孩”两种截然不同的话语体系里迷茫失措。也曾有过挣扎,在闯荡世界和选择安逸之间难以两全。
但是,没人永远是同一个样子。七月或者安生只是人生的某一个阶段。人生的大河这么长,会转几个弯,会遇到什么险滩,终点在哪里,谁也无法预料。
这正如安妮宝贝到庆山。
早在两年前,《七月与安生》的小说作者安妮宝贝将笔名改名为“庆山”。
有人曾问她改名的原因,她说:
“安妮宝贝”这个笔名,只是写作之初的信手拈来,随着时间推移,这个名字不再适合当下的自己。而“庆山”,显然更符合她如今的心境。“庆”有一种欢喜赞颂之意,而非消极、灰暗的态度;取“山”字,则是因她旅行爬过很多高山,这些山看起来结实,“好像是大地上特别稳定的东西,跟天地都联结在一起。”
而她的文字,从《莲花》到《素年锦时》,再到《眠空》,渐渐沉静和内敛,不再有以前撕裂的大起大落的痛楚,那种标签式的颓废和虚无慢慢退却。开始走向对自然、细节的观察和挖掘。
今年出的散文集《月童度河》,如实记载了庆山的写作、阅读、旅行,记载了生活的琐碎细节,与亲友相处的点滴,一些感悟。读这些文字,仿佛她此刻就坐在对面,安静地同我喁喁细语,讲人世间那些琐碎的浮世清欢。而内心,也变得沉静安详,如同打扫过的房间,清朗明亮。
她的人生,已完成从安生到七月的转变,从原本的叛逆到有了孩子后的从容淡定,一直都在成长。
(三)
亦舒师太曾经写道:
“21岁之后,一切变得不一样。洗衣机会坏;异性朋友会走;老板会拒绝加薪;亲友会渐渐生病。什么快乐都打了折扣,每况愈下。往后,更是一年不如一年。而这样的道理却一定要等到30岁之后才能感同身受。”
人生之河缓缓流淌,80后、90后们按部就班地毕业、工作、恋爱、结婚生子,渐渐感受那“21岁之后”的“不一样”:曾经桀骜不驯、棱角分明的脸被肥肉填满,身体也慢慢地衰弱、疲倦,熬不得夜;耐受不了大寒大热;很多重活逐渐力不能逮……一个个曾是快意恩仇的洒脱少女安生,终于和岁月握手言和,纷纷蜕变成为谨小慎微安稳平静的七月。
成长是一个不断修正的过程。之前笃定相信、坚信不疑的事情,经历过一些人事,会陡然发现它是错的。
于是,再也不会为了一些莫名的情绪感动或者悲伤,心绪渐稳,戾气渐消;感情变得内敛而理智,学会了用思考代替情绪,用领悟代替迷惘;作息变得规律,并且开始走上一条运动和养生的不归路;也开始认真阅读和工作,利用休假四处走走,试图寻找旅行的意义。
岁月的琐碎如同两堵高不见顶的墙,推着我们步步向前,永不回头。无需焦虑现实磨平了我们的棱角,而应感激岁月终将我们变成了更好的自己。
和几个老同学聚会,说比起以前,感觉近些年状态更好些。30岁,虽然已经不再青春,但因有份人生的阅历在,经济方面更宽裕从容,生活状态更积极,身体更健康,感情更安稳,自然心情也比较愉悦。感觉过了30岁,踏上了一个新的阶段。特别是有了孩子,看着孩子的笑颜,对未来更是充满了美好的期待。
不再抱怨、指责和争论,不再患得患失自己不曾拥有的东西。正如东坡先生所言:“书富如入海,百货皆有,人之精力,不能兼收尽取,但得其所欲求者耳。”遵从内心的选择,把精力时间生命留着,去实现更重要的事情。
如果有可能,希望白发苍苍之后还能和朋友聚在一起,在暖暖的阳光下喝一杯热茶,聊聊最近读的书、看的电影和孙子孙女们的熊事儿。
只是,但愿不要心肌梗塞。
(作者简介:水清。中学教师。喜阅读、电影、旅行和花草。信奉:在文字、电影和天地间旅行,人生会拓展三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