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山又出现在她的梦里,一出门就能看到,虽然看上去很遥远,但依然可以看到山路和山上的庙。醒来后,她很困惑,她家的门前明明就没有山,但为什么在梦里总能看到,而且梦境很清晰,家还是这个地方,一切都那么熟悉,就是眼前多了一座山。她想,或许只是因为自己对山有一种向往的情结,所以才会经常梦见山,是的,她很喜欢山,因为山的伟岸和稳重,也因为山的宁静与隔世,但为什么梦里的那座山每次都一样,而且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她不得而知。
上中学的时候,她总喜欢一个人来到学校后面的小山,在那里度过周末的时光,什么也不做,只是爬上去,然后在石头上坐一下午。后来,她发现山上不止她一个人,还有一个男生也常常在周末的上午爬上那座山,他在腰间别着一个随身听,沉浸在自己的步伐里,好像对周围的一切毫不关心。上山后,他们没有走到一起,而是各自在自己常去的地方呆着,男生在那里练习唱歌和跳舞,她则偶尔看看花草,偶尔看看书,偶尔发发呆。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总要到山上来,只知道,她没法呆在宿舍与舍友闲聊,也没法在教室认真学习,更无法融入外面的人群中。
有一次在山上,那名男生主动找到她,请她观看自己的歌舞表演然后给出评价和建议,她一开始很害羞,尽管男生很热情,但她不敢多说话。慢慢的,男生的阳光和热情打动了她,此后的每次上山,他们都呆在一起,有时两人有说有笑,有时一人一只耳机静静地分享随身听里的音乐,有时两人一起唱歌跳舞,但更多时候,她都静静地看着男生练习。她突然发觉自己迷恋上了他的歌喉和富有活力的身姿,隔着被汗浸湿的衬衣,她隐约看见了他健硕的躯体,这个时候,她会脸庞发热,心跳加速。
后来,在山上,她向男生献出了自己的初吻,再后来,依然在山上,她向他献出了自己的第一次。她终于承认自己爱他爱到无法自拔,一刻都不想离开他。
但是男生在同学面前从不承认自己的恋情,每当她问起为何不承认,他就说学校禁止早恋,被发现了对双方都不好……
在一次学校的文艺演出中,这个男生的表演让他一举成名,从此向他暗送秋波的女生数不胜数,他也加入了学校的歌舞团体,从此便在固定的场地排练,再也没有出现在山上。尽管他不止一次向她承诺不会变心,但她的安全感正在逐渐消失,她不再回复男孩的短信,也不再与他见面,但每天夜里,她都独自在被窝里哭泣,渐渐地他们俩形同陌人,直到毕业后各奔东西。
大学时期,她爱上了自己的老师,因为他看上去是一个能给她安全感的成熟稳重的男人,那位老师也对她照顾有加,也默默承认了两人之间的师生恋关系,他们发生过数次性关系,但后来,她无意中看到老师带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在逛商场,知道了原来他是一个有妻儿的男人,她伤心欲绝,从此不再上这个老师的课。
不知为何,从小到大,每次身边的人发生失窃的事,她都会感到紧张,尽管财物不是她偷的,她都害怕别人怀疑到她头上。为此她不止一次被同学和舍友误解。这种阴影伴随着她长大,让她进了商场都不敢东张西望,也不敢轻易碰触任何东西,去了别人家里,更是拘谨得让人尴尬。
出来工作后,面对工作的压力,她不止一次情绪崩溃,为此换了好几次工作,而且无法忍受一个人生活的孤单,所以谈了一个男朋友,年纪与她相当,但她没法在他身上找到安全感,因为这个男人的交际圈太广,她总觉得时间久了他就会变心,于是分手了。后来又找了一个,年纪比她大了二十岁,她认为这个男人能给她安全感,但是遭到了家人的反对,她也只好分手了。
失恋的痛苦和工作的压力让她喘不过气,于是她再一次辞职,带着所有的积蓄来到一个山区旅行,她也不知道为何最终还是选择山区,在她的计划中,她想去的地方有很多,海边、古城、草原等等,但在最后做决定的时候,她还是把其他选择搁置了。
她爬过很多的山,但是没有一座像她梦里出现的那一座,就连中学时学校后面的那座山,也再不会让她想回去一次。
花光了积蓄后,她回到了家中,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父母在催她结婚,还给她安排了许多相亲对象,只是那些相亲对象个个看起来都不够成熟稳重,不能给她安全感,而少有的几个岁数比她大不少的,又都是碌碌无为的等闲之辈,不是穷就是丑,有一个不那么丑又家境还不错的,却粗鄙无礼,不懂照顾别人的感受,所以她一一拒绝了。父母为此很是着急,还不止一次和她吵架。他们实在不懂女儿到底要找一个什么样的男人,而她也不愿意向父母坦诚自己的想法。
后来,亲戚给她安排了一份在老家教书的工作,一开始她干得不错,安逸的生活也让她渐渐变胖。但是时间久了,她的脾气越来越差,学生犯的一点小错误她都要大动干戈,而且总是觉得学生在欺负她,有时候因为处罚学生不当,被家长找上了门,同事都替她赔礼道歉,主任和校长还批评她,但她总是认为自己没有错,为何身边的人都不站在她这边,这份工作开始让她痛苦。
由于家里的背景关系,校长没法把她开除,只能安排一些不重要科目给她教,一周只有几节课让她很是清闲,慢慢地,她开始丧失了生活的目标,甚至找不到生活的意义。
那座山依然常常出现在她的梦中,她开始觉得那座山在现实中可能真的存在,而自己可能与它有着某种关联。但为何在现实中,她从未见过那座山。她不止一次向父母描述过自己在梦里见到的场景,但父母总是说梦都是假的,不要放在心上。
她在网上无意中看到一本心理学的著作,关于潜意识的,书里的内容揭示了梦境并不是平白无故产生的,而是深层的记忆在潜意识里的重现,这些记忆在清醒的意识里无法重现,但并不代表它们已经消失,潜意识好比冰山的水下部分,比显露在水上的多出几倍甚至几十倍,意识是我们清醒时能想起的东西,而潜意识不容易被发觉,而且常常混杂在一起,比如一些无厘头的梦境,就是潜意识碎片化后交叉混杂的再现,人们甚至不知道这些记忆碎片的存在,只把梦境当成无中生有的幻境……
看了这本书,她感到十分震惊,难道梦里出现的那座山,是她的一个记忆碎片?也就是说,那座山真实存在,而且她曾经见过,但为何她记不起来。
她所能追溯的记忆,是从大概七八岁开始的,她是家里的独生女,父母对她疼爱有加,但她从小就特别胆小,还经常受到同学的欺负,小学的时候,她曾经被人冤枉说她偷东西,那种痛苦她现在依然感受非常深刻,虽然父母出面赔礼道歉了却了此事,但她在很长时间里愤愤不平,她觉得父母也不相信她,整个世界都在和她作对。
童年时期就是伴随着这个阴影走来的,但她所有的记忆里,真的没有那座山的出现。难道那座山是在七八岁以前见过的,为此她问过父母,她出生后,有没有带她去过其他地方,或者在其他地方住过,父母说其他地方肯定是去过的,但一直都是住在这里。
她和好友讨论过自己的情况,朋友说,一个人只记得七八岁以后的经历是很正常的,因为七八岁才是开始懂事的年纪,朋友还为她分析了她的性格的形成,大致是那次被冤枉为小偷的经历决定了她的性格,她喜欢年纪大的男人,可能源自于童年的那次遭遇使她渴望被保护,而她现在的拘谨性格也是那次经历使她怕被别人关注,更怕被别人怀疑……
她觉得朋友说得有道理,可是那座山是怎么回事,她得不到答案。
她继续在书中寻找答案,一段记忆的消失,可能是选择性失忆造成的,一个人受到外部刺激或者脑部受到创伤后,遗忘了一些自己不愿意记得的人事物,难道她曾经受到过什么刺激?而那次刺激,就与那座山有关……
书中还说,好的心理医生可以帮心里障碍的人唤醒选择性遗忘的潜意识,她想,看来要知道答案,只能求助于心理医生了,但她心里也有点恐惧,是怎样的经历才会让她不愿意面对而选择忘掉呢?现实中,有太多想要忘记的经历,却没法忘掉,比如小学的那次被冤,中学时离开初恋的对象,工作中的不顺心,一次又一次的分手,来自周围人的异样眼神等等。这些经历无一不使她痛苦,但为何忘不掉,或许是因为它们造成的痛苦还能接受,这就意味着,忘掉的那段记忆,到了让人难以接受的地步,而这样的痛苦,自己是否有勇气面对,是否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但是不能解开心里的谜团,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折磨,她想,这段记忆一定是发生在童年的,童年时期幼小的心灵无法接受的事情,如今长大成人的自己一定是能够坦然面对的,毕竟成长的经历已经练就了她百毒不侵的心,于是她决定找心理医生尝试一下。
第一次找的心理医生是一个中年女子,她的面容很祥和,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医生静静地听着她讲诉自己的梦境和经历,不时提几个细节的问题,比如山的形状,颜色,距离等等,还有她后来的经历中,具体的感受,她说到潸然泪下,医生并没有安慰她,而是给她递去纸巾,后来又询问她家庭的情况,父母的感情,以及自己在家里的感受等等,她说父母的感情很好,除了有时候对她有点误解,大部分时候都对自己关怀有加,当然误解也不能全怪他们,自己不懂得如何跟父母坦诚交流也是一部分原因……
倾述完一番后,她感觉心情舒畅了许多,但她的疑问依然没有得到解答,她问医生能否帮她做催眠,医生说还不是时候,而且成功的概率比较小,书里只是说了这种可能,但具体的操作是没有标准的,她很少帮人做催眠,得找专业的催眠师。如果她想解开疑惑,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到那座梦里见到的山,或许身临其境,记忆就会被唤起……
她趁着学校的暑期,走遍了儿时去过的所有地方,依然没有找到那座山,父母看出了她的心事重重,精神不在状态,而且整天捧着心理学的书籍不放,不知道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从小到大,她习惯了有什么心事都自己承受,不向父母倾诉,也很少向他们寻求帮助,这让他们的关系看起来似亲非亲。他们不止一次犹豫要不要把她不是亲生的真相告诉她,但又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也怕对她造成打击,当然他们也有自己的私心,就是怕影响了他们之间的亲情。
看到女儿最近的状态,他们猜想她可能已经在怀疑自己的身份,他们决定,如果女儿问起,就把真相告诉她。
终于她还是向父母问起小时候到底发生过什么。父母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拿出她的出生证明,她盯着那个本子上的字一脸诧异,父亲说“我们是在你六岁的时候把你领回来的,那时你什么也不记得,医生说你失忆了。”她含着泪水问“从哪里领回来的?”父亲说“是你大伯把你带到这里的,具体从哪里来他叫我们不用问,总之你是一个孤儿,户口的手续也是他帮着弄的,那时我们急着要一个小孩,你的到来可把我们高兴坏了。”
她大伯已经在几年前去世了,所以已经没法向他了解情况。她哀怨地问父母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妈妈流着泪说“怕伤害到你啊,我们只想要你快快乐乐地长大,背负着一个非亲生的名声,一定对你的成长不太好,所以我们一直没说,我们从来都把你看成亲生的啊。”她哭着抱住了妈妈说“妈,我知道,你们是我的好父母,能遇到你们是我的幸运,但我真的想知道我来之前的经历。”爸爸慈祥地说“出生证你拿去吧,找到上面这家医院,就知道你从哪里来了……”
她在网上查到了医院的具体地址,并收拾行李准备出发,临走前,父亲凝视着她说“孩子,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你不想嫁也可以,只要爸妈还在,就会一直照顾你。”她难忍汹涌的泪水,一把抱住了父亲。
她成功找到了当年给她做出生证明的医生,医生翻看档案终于找到了她亲生父母的住址,她顺着地址找到了她原本的老家。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很多房子都是新的,而她父母的那间老屋,也因为长年没人居住变成了危房,她站在门前注视远方,想要寻找那座山,目力能及的地方却看不清,因为空气质量的原因,只能隐约感受到山的轮廓。
她用从大伯家拿到的钥匙打开了旧屋的门,屋内充斥着一股腐朽的气息,蛛网遍布,灰尘覆盖了所有的东西,在一个木抽屉里,她找到了一张照片,照片里她的父母抱着她,那时大概两三岁的样子,照片虽然有点模糊,但她终于知道亲生父母长什么样了。箱子里还有一些玩具,她记不起这些玩具,也记不起所有的东西,可能要等到天气晴好的日子,看清门前的那座山,才能想起些什么吧。于是她在老家附近的酒店住了下来。
当天夜里,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几个人在围殴一个男子,一个女人想把他们拉开却被推倒在地,一个小女孩被另一个男子牢牢地抓着,在旁边不停地哭,不停地喊着“不要打我爸爸,不要打我爸爸……”围观的人眼里没有丝毫同情,反而一脸快意,她定睛一看,那个被打的男子正是她亲生父亲,被推倒在地的女人正是自己的母亲……
夜半时分下了一场大雨,雨声把她从梦境唤醒过来,她觉得这个梦境一定是记忆的一部分,但她仍沉浸在梦里的悲伤中,在梦里她感到绝望,感到痛苦,也有一种让人窒息的无助感。
经过大雨的冲刷,天空终于变得干净清澈,一大早,她便前往老家,站在旧屋前,她终于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座山,山没有梦里的那么翠绿,因为树更少了,山路也有一点不同,但其他的完全一样,就连山上的庙的位置都丝毫不差,她不禁感慨潜意识的神奇,但她没有想起什么来,只是感觉像置身于梦境之中,只是背后的屋子换成了现在的家,她在屋里和屋外看了很久,想把这里的所有景象收到脑海里,以便以后唤起记忆用,看着看着,她终于想起来,可以拍照啊……
回去后,她再次找到心理医生,说自己已经做好接受催眠的准备,心理医生便帮她预约了自己的同事,一位专业的催眠师。
这位催眠师是一位四十来岁的男子,戴着眼镜,有络腮胡,眼睛深邃,鼻梁高挺,身材健硕但不胖,说话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正是她心目中理想另一半的样子,催眠一开始,她就一直盯着他看,催眠师首先要做的就是让她精神放松,但是她一直盯着自己看,让他有点无所适从,他们开始聊了起来,催眠师总有办法因地制宜,既然自己的容貌也能吸引她的注意,那就干脆利用起来,他聊天的过程中做着一些小动作以分散她的注意力,比如托托眼镜,摸摸胡子,碰碰衣领等,他看了她提供的照片后,开始引导她想象身处其中的场景,他有意无意地盯着墙上的时钟看,她也不自觉地盯着时钟的钟摆,他依然在用温柔的声音引导她,终于她的眼睛有点疲惫,精神也无比放松,在似睡非睡的状态中,身处于前日所见的场景,梦中的小女孩和她的父母出现了……
每天一出门,就能看见那座山,天气好的时候,能看到山路上的人,如蚂蚁般大小,天气不好的时候,也能看到山的轮廓,有时山腰有云朵,有时雾气弥漫,山顶有座庙宇,她常常幻想那里住着神仙……
和她同年龄的小孩都在读幼儿园,但她没有,因为家里的经济条件很差,妈妈在街边帮人修补衣服,父亲在做搬运工,而且不是时时都有活干。她总是跟在父母身边,也很懂事,从不哭闹,有时候,她看到其他小孩的玩具很心动,就向爸妈说,爸妈告诉她,等赚了钱,买一个比那更好的,她便信了,看到其他小孩吃糖果和冰淇淋,她也很心动,爸妈告诉她,一个星期只能吃一次。家里的饭菜总是不够吃,妈妈便在晚上去菜市场,因为那时的菜最便宜。爸爸没事干的时候,总是让她骑在自己的肩膀上,带着她到处逛,有时候爸爸带着她去帮别人搬家,有些户主看到她会忍不住给一些糖果或者玩具,所以她很喜欢和爸爸一起去给人搬家。
一个星期只吃一次甜品对她来说太少了,所以她总在期盼那天的到来,但是周围的诱惑太多,别的小孩都指使她干这干那,作为回报,他们会把零食分她一点。所以有时,她会因为一颗糖而去帮别人偷东西。
慢慢的,她知道了钱是好东西,因为别人可以用钱换来各种各样的东西,她知道了五毛钱可以买一兜糖果,一块钱可以买一个冰淇淋,十块钱可以买一个布娃娃还有找……
有一次跟着爸爸去给人搬家的时候,她看见了主人卧室里的桌上有一堆零钱,有十块的、五块的、一块的和几个硬币,她很少见到这么多钱,小心肝扑通扑通地跳,她心想,只要不被发现,拿了就是自己的了,于是她趁大人不注意的时候进了卧室,把钱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此后的几天里,她有吃不完的糖,也有了新的娃娃,爸妈问她是从哪里来的,她说是小伙伴给的,他们将信将疑,但身心的劳累让他们没有继续盘问。
偷窃给了她甜头,于是她便停不下来了,不仅偷爸爸雇主的钱,也偷街边小商贩的钱,但她很懂事,知道爸妈辛苦,于是偷来的钱会拿一部分装到爸妈的衣兜里。
有一次,她趁水果摊的老板不注意,偷偷来到他的零钱盒旁边,伸手抓起钱往自己的衣兜里塞,正好被前来买水果的人发现,那个人问老板那个小孩是不是他女儿,老板一看发现不对劲,便搜了她的身,搜出了一兜的钱,于是把她抓住了,她吓破了胆,不停地哭。她父母闻讯赶来,低声下气地向老板赔礼道歉,但是老板不依不饶,非但要教训小孩,还要教训她父母,说他们管教无方,肯定他们也手脚不干净,小孩才会有样学样……
父亲被说得一肚子火,冲上去要跟老板动手,周围的人七嘴八舌地骂起他来,说他无理还蛮横。这时又有人插嘴说上次叫他去搬家,搬完后发现自己放在桌上的钱没了,其他围过来的商贩也说自己的零钱经常被偷,看来是他们这一家子没跑了。老板叫人上前把他们夫妻都抓起来,父亲一怒之下冲向老板给了他一拳,这时有人喊道“抓小偷啦,小偷打人啦……”
不一会儿,几个身强力壮的男子把小女孩的父亲围了起来,他双拳难敌四手,被打趴在地上,妻子一边哭泣一边上前拉开打他的人,却被推倒在地上,旁边看热闹的女人还偷偷踢了她几脚。小女孩被水果摊的老板牢牢地抓着没法挣脱,一边哭一边喊“不要打我爸爸,不要打我爸爸……”那伙人越打越起劲,终于小女孩的父亲躺在地上无法动弹,意识到可能出人命了,所有人一哄而散,警察赶来的时候,小女孩的父亲已经没气了,母女两人扒在地上痛哭不已。
警察没有抓到凶手,小女孩的母亲承受不了丧夫之痛,也承担不了生活的压力,精神失常了,她被送进了精神病院,一开始她打死也不愿离开自己的女儿,但以她的精神状态,已经没法作为女儿的监护人,于是被强制关进了精神病院,不久后,她在精神病院里自杀了。小女孩突然间失去了父母,而且父母被打的场景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她突然间记不起所有事了,也不会说话了,而且神情呆滞,反应迟钝。小女孩没有别的亲人,被送到了福利院,后来父亲的一位朋友得知消息马上赶过来处理后事,并把小女孩领养了,那个人正是小女孩现在的大伯……
躺在沙发椅上,她泪流不止,直到催眠师用温柔的语气把她引回现实,她依然没法停止哭泣,医生给了她一个拥抱,她没有放开的意思,眼泪浸湿了他的衬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