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降生

一个晴朗的早晨，红彤彤的太阳刚刚露出它的小半边脸，缕缕青烟悄悄地从房沿上钻出来向蓝蓝的天空飘散而去，微风阵阵，饭香弥漫着整个村庄。一小会儿的功夫，家家户户便领着自家的狗仔和老牛陆陆续续出门上了山去，狗吠牛哞，好不热闹，紧接着，整个村子安静了下来，偶尔听到鸡公鸡婆们互相唱着好听的歌，村子里一片祥和。然而，有一家人却在着急的等待着，房间里破旧的床上躺着一个正在生产的孕妇，她满头大汗像被水洗一般，房间里充满了血腥味，孕妇双手用力地抓着床单，指节泛白，孕妇用尽了全身力气，呱呱呱呱……，终于，我在全家人的期盼下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只是，他们上一秒的期盼被却被失望所取代，很不幸，我投了个女儿身，我上已经有了两个姐姐一个哥哥，妈妈前两胎生了大姐二姐，第三胎才有了我的哥哥，我的家人本以为第四胎的我会是个男胎，只是没想到……。以前计划生育搞得非常严酷，妈妈都不敢在家待，经常出去躲，我的姐姐们不能够经常待在她身边，会放在亲戚家养。我的到来意味着我家会只有我哥一个男孩，我爸爸是民办教师，一月也没有丁点钱，那时候家里也穷，没啥进项，加上计划生育严苛，家里还被罚了款，我跟我哥都属于超生了，这对我爸爸的工作也有着很不利的影响，人口多又穷，于是我妈妈后来也就没有再躲而是做了绝育手术。在生我之前我的亲人满怀着喜悦和希望，老人们老说“酸儿辣女”“尖男圆女”，我不知道这话有什么科学依据，只是后来奶奶说起妈妈怀我的时候肚子显尖，也较爱吃酸，所以他们都心照不宣地认为妈妈这一胎铁定是男娃。话说希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这话我认为也算是个理，希望和失望之间不止是一字之差，人内心从希望到失望到绝望也是存在着难以逾越的落差的，就像一个人突然从高处跌到谷底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其实我也较为理解他们的，毕竟重男轻女这一现象也是普遍存在的，何况是农村的小山沟里。现在我都还记得外公嘴里的那话：“女娃早晚都是别人家的人”。

　　新生命降生了，不管男娃女娃，总是得取个名字的，我是爸爸给取的名字佳佳，但是后来改成了珊珊，至于为什么要改好像跟我哥哥名字有关，而我哥的名字也是有讲究的，后来听奶奶说是我两个姐姐都是女娃，我妈第三胎才有了我哥，也算不容易，所以我奶奶给我哥取了个凶点名字。而我有名字了之后不是哭就是病，于是我妈妈去山洞里找了个婆子来瞧，说是因为我哥名字太凶，压住了我，所以我才改名为珊的。我刚生下来的时候也算是白白胖胖的，看起来健健康康的，但是听我妈说我小时候生了次病受的苦也不轻，那一次不单是我病了，我哥也是病得很严重，我爸我妈是用背带一人背一个把我们背去的医院，我哥从小都瘦，医生很容易就找到了他的脉，而我肉肉多，医生把我像猪一样地按桌上试了很多次才找到的脉，当然，大哭大叫是免不了的，找脉的时候，我哥可能是看我太可怜了吧，好像就说不找了。那一次病，医生说我胸前骨会长弯后面去，人也就会跟着往后仰，我现在想象可能会像抛物线一样的吧，后来还好没有像医生当时说的那样，我妈说她那时候担心了好久。我哥我的到来我家得交超生款，而我跟我哥的病也需要钱，那时我家真的是差不多砸锅卖铁了，不过那时候也还算好的，不像是我爷那年代，听我爷说他们那时候搞集体干与不干一个样，干多干少一个样，劳动者没有劳动的积极性。所幸后来分土地单过，人们才似乎有了生命力，如果说搞集体时人们像冬天没生机，差不多就是等着枯死的草，那么可以就说土地的分发到户就像春雨春风让人们起死回生，而且充满了生机，动力和活力，仿佛一切都活了过来，源源不断的生命力涌向那像黄金一般的土地里，劳动者似乎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有着无穷无尽的力气，生活就像春天里的小草一样努力向上。也就是如此，劳动人民勤劳的双手耕耘着生活的希望。我家也是一样，爸爸那点细微的收入只能算牛身上的一根毛，那时候人们的希望都埋在土地里，只要勤劳生活就会好起来。是的，勤劳生活就会好起来。也就是生活越来越好，遇到事的时候我们家才不至于砸锅卖铁。我自从那次大病后就没有生过啥大病了。慢慢地，我一岁多了，我叔叔也算是供出来了，而我奶奶病却重了，我奶奶的病治不好拖的时间也不短了，怕万一就去了，于是我爸我妈帮着我爷给我叔娶了婶子，但是我奶奶却并不是很喜欢我这婶子，我婶子是本村的，好像之前她的爷爷还当过地主，她读书时就看上了我叔，经常叫我叔一起去读书，还经常来我家玩，她跟我叔可能走太近了吧，就有了我妹妹，那时我叔也当上了老师，我叔本来不是很喜欢她的，但是却有了娃，所以我叔跟她的婚姻也是有点勉强的。我叔结了婚后，我婶子当然也得伺候我奶奶，后来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奶奶走的时候对我爷爷说以后老了还是跟着大的那家住。大的那家便是指我家，我叔叔家便是小的那家，我有三个姑妈只有一个叔叔，所以爷爷奶奶老了之后得由我爸叔照顾。我叔叔没结婚多久，我婶子便生了我妹妹，没有多久我奶奶就走了。我奶奶的后事是我家和我叔叔家一起办的，费用支出一家一半，但是我婶子计较，我叔叔是正式的教师，她觉得我叔叔人脉广一些，收的礼钱多一点，工资也比我爸的多多了，而我爸人还老实，嘴不是很会说，也不认得几个人，所以她觉得吃亏，我们家占便宜了吧。她却不知道，我叔叔都是我爸我妈帮着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