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过境往事

1.双胞 · 姊

岛不大,没有名字,人们离开的时候遇到彼此会问,下岛啊?回来的的时候会说,回岛上。

岛干净而安静,黑色沙滩绵延在南岸,质地介于沙粒与碎石之间,没有孩子玩耍。偶尔会有人支一把户外椅,甩出长长的钓竿,一坐一天,身边的冰桶一直有啤酒,没有见过上钩的鱼。一年三分之二的时间有厚厚的大块的云,天空有时很蓝,有时与云层相接,泛出生铁的颜色。沙滩东南方向是一个小码头,木头栈道被海风剥得露出花纹,仍然坚固,勉强能看见上方 welcome to your island 的字样。从码头穿过沙滩,是石块与混凝土浇筑的堤岸,上下堤岸的石阶路各有一条,都是21级,延上口出去,百步之外是岛上唯一的便利店,在这里可以买到啤酒、饭团、烟、报纸、以及出入岛的船票,人们大都在这里买了票,走下堤岸,穿过沙滩,抵达码头,等船。

便利店门前有六个停车位,沥青路面的颗粒大而平滑,青黑色泛着一点海风的潮湿,停车线总是雪白,像是刚刷过一样。

停车场没停满过,多数只有一台车,是我的。

这台车是我们十八岁的生日礼物,七年前的事情了,它依旧很好开,没有过大小故障,只有我知道它不一样了,就像我,也不再是之前的我。有人说十年前我就在这里料理这家便利店了,偶尔,也有上岛的游客说二十年前就是在我手里买的离岛船票。我总是笑笑,接过客人手里的酒饭或者还有报纸,打出价格,收款找零。

“欢迎、谢谢、再见”,是我讲得最多的话。

午间1点左右如果没有客人我会坐在店外的台阶上喂一只猫,黄色微胖,绿色眼睛。一小包扁桃仁小沙丁鱼干,猫咪吃完会抖抖胡须,我笑笑,它也就离开了。我的白色两厢休旅车每天早七点和晚七点各停在店门右手边尽头的车位上,三十分钟左右,更方便的位置留给客人。夏季的17:30,冬季的17:00,我会把店里的灯点亮,蓝绿箭条的logo在海风里很醒目,还有24h以及【酒】的字样。这个时间我会开始整理白天的账目,准备与19:30到店的他交班。

他与我是双胞胎,我领先了七分又八秒,在双生姐弟里,这是比较的大差距。有很多双胞胎除了长相一样,性格像是硬币的正反面,我和他长得很像,甚至找不出一颗位置不一样的痣,我们的内心大概更像,找不出不一样的爱好,甚至交往的对象,他喜欢爱慢跑的女人,我也是。

7月8日19:15分刚过,我看到滨海公路离码头最近的一个转弯处有车灯出现,越来越近,两厢白色休旅车驶进停车场尽头的车位,车门打开,黑色牛仔裤白色滑板鞋,175cm左右的身材,眉眼细长黑色卷发束在耳后。

就像另一个我,他来了,我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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