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北方以铁骑闻名的乌蒙国是整个游牧地区最大的国家,强悍无比,英勇善战。
且早已对中原的沃野千里窥视已久。直到中原皇家王氏气数将尽,才占尽天时地利,集齐万千勇猛好男儿,走向征途。
但一路上的征战却十分诡异,他们甚至不费一弓一石、一兵一卒,城门竟自行打开,道路两旁还有全城的百姓热烈欢迎。这不禁让生性多疑的军师猜测对方在“请君入瓮”?直到攻入皇城根下也是如此,军师突然仰天大笑,举止疯癫,真是踩了狗屎运了。
精神抖擞的白发老人,左丞相上官云逸命御林军打开城门,乌蒙王拓跋矢一路过关斩将吓跑昏君王锥,遂拿下皇宫取而代之。
拓跋矢随即便改朝换代。改国名为纪武国,国号文昌;不仅款待投降的前朝臣子们,仍任命上官云逸为左丞相;还倡导蒙汉结盟,两族亦可通婚;并下诏不日将为皇太子选妃,及皇城内成年且面容姣好、出身清白的女子都可参与选妃。
选妃当日门庭若市,可谓是“人才济济”。
太子拓跋浚身高八尺,体型健美。长着一张温润公子颜如玉的模样。表妹拓跋丽此时对着满殿的美人们低声咒骂,他也只是好声安慰,并没有出声制止。
可他的视线还是忍不住朝上官素素望去。满殿之中唯有这个女人入了他的眼。听说他是上官丞相的独女。容貌不仅是一等一的姣好,一袭绯红锦缎更是裹着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材,就像一颗鲜嫩欲滴的葡萄。却不知能不能用来形容这样的极品美女?
果然,殿选、骑射、对弈几轮比赛下来,上官素素轻松拔得头筹。
“肯定是皇帝大伯放了水,骑射时她根本就没进林子里,怎么射中的梅花鹿?他相中的只有左丞相的女儿,眼里哪里还有别的人!呜呜……官官相护?呃……不对,是钱权交易,也不对,反正就是有黑幕!”
对弈不也给你买通了对手吗?不过就喜欢这样的傻白甜,永远都分不清敌我,蠢笨但是可爱。
不过那和上官素素对弈的老者好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好像是……
“丽儿,对那位老公公要好一点。”
皇帝要在后宫设宴正式宣布太子妃人选,可拓跋丽却还想再努力改变一下皇帝的决定……
拓跋浚也决定在宴会使些小手段。他可不喜欢被安排的婚姻。
“上官小姐,宴会开始之前我家太子爷想邀请您去梅园小叙,不知小姐的意思是?”宫人低着头如是说。
“为何不去,引路。”
梅园内。
因着还是秋天,梅树没有开花,也无半点绿。这片梅林尽显苍凉,唯有月光下的石桌还算有点雅致……
“我想我已经把话说清楚了,让你当太子妃可以,但条件是拓跋丽要以侧妃的名义和你在当天一起过门。而且,你也不要对我有非分之想,我的心里只有拓跋丽,即使你嫁给了我,我也不会踏进你房门一步。”
既然改变不了父皇的心意,那么就给上官素素施压,让她知难而退。
上官素素笑得灿若桃花,她一直以为太子仁德聪慧,心机深沉。即使对她有偏见也会做到不动声色,却没想到这刚一出手竟要让她笑掉大牙!真是个耿直男孩。
“哈哈哈哈哈,我忍不住了,拓跋丽这样的女人你竟然会喜欢?她那么笨,会拉低你的智商的。”
她莫名的有些遗憾,拓跋浚的择偶标准好低啊!
拓跋浚却懵了,这样美好的女子随随便便往那一站都能迷倒一片,怎么说话却这般的不着调,还敢随意评价丽儿,这实在跟他想象的上官素素太不一样了!
拓跋浚只得压住火气摆出一副你再不听劝就同归于尽的样子说:“希望你能做个安分的女人,不要企图越过丽儿,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哦。”上官素素漫不经心的回了一个字,又让拓跋浚抓狂起来。很好,这个女人知道怎么才能惹怒他!
第二幕:
拓跋浚带着满腔怒火离开梅园。疾如风,还带走几片花瓣的背影让上官素素不禁莞尔一笑,看来未来的皇帝,也即将是她的夫君还很稚嫩哦!
梅园角落处背着一大麻布袋的黑衣人被这一笑勾去了半个魂魄,粗糙而有力的双手瞬间失去了力气,大麻布袋砰的掉在了地上,里面竟传出轻微的咒骂声。
上官素素被这咒骂声吸引,朝着左前方看去,待在角落旁的黑衣人早已不见,只见那大麻布袋在自己晃悠,挣扎几下后竟露出个人头来!竟是和她对弈的老者!他怎么会在麻布袋里?
老者手脚麻利地解开了麻布袋,顺便还挣脱了捆满全身的缰绳。看来是个身怀绝技之人。
他立马奔向上官素素,口里还大喊着:“孙媳妇!我美丽大方的孙媳妇!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这老者是拓跋浚的爷爷,当今皇帝的老父亲,那不就是太上皇喽!上官素素心里想着。听说这老者是乌蒙国上一任首领,才上任几年便将皇位传给了当时才八岁的拓跋矢,自己却带着老婆到中原四处逍遥快活去了。真正是潇洒人物!
“皇爷爷好!我这不刚跟您孙子在这聊天,还没有聊愉快,就把您孙子给气走了!”
“哈哈,哈哈,小伙子就是太年轻气盛,待我见到替你好好教训教训他。”
上官素素刚想该如何酝酿说辞才能对得起皇爷爷的那句“美丽大方”,眼角一瞥竟看见拓跋丽领着皇帝和折回的拓跋浚等一众人浩浩荡荡地挤进狭小的梅园,正朝着她这个方向而来。
“皇伯伯,你快看!他们就在那边,浚哥哥你看清楚这个女人,未出阁竟天天与男人私会!不知羞耻!”
皇帝朝着上官素素他们走去,凑近后才发现这个被自己侄女揭发私会相爷千金的野男人竟是自己的老父亲!瞬间火冒三丈,转身给了拓跋丽一大巴掌,并扬声呵斥道:
“你这个不肖子孙,这位是太上皇,你嫡亲的皇爷爷,还不快磕头认错!”
拓跋丽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给打的头昏脑涨。不甘心道:
“他怎么会是皇爷爷?”
“他怎么不是皇爷爷?”说活的却是拓跋浚,其实这个局,现在看起来倒像是个闹剧,是他从头到尾精心布置的。
把上官素素骗到人迹罕至的梅园,绑来一个皇城里达官贵人家的顽固子弟,伪造成一个即将嫁作他人妇的深闺小姐却在夜深人静时与情郎私会,明珠暗投。而后被人发现,闺誉尽毁。完美的计划很顺利地一步一步进行着,可谁知却在关键处掉了链子。那个顽固子弟被丽儿掉了包,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而这个老头还是自己的皇爷爷!
拓跋浚第一次觉得给拓跋丽冠以“傻白甜”的称号是个错误的决定,单一个“傻”才合适,现在这场面完全像是一大笑话。
拓跋丽恍然大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急忙解释道是自己看错了人,不曾想是皇爷爷!
皇帝命宫人将拓跋丽拉出梅园,却没有明令惩罚,上官素素笑而不语。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拓跋丽的随身侍女急匆匆地求见拓跋浚时,他很无力地叹了口气,丽儿又闯祸了?
侍女娓娓道来,竟是丽儿挑衅上官素素城门十里外三角亭对决,上官素素欣然应战。拓跋浚火冒三丈,这丽儿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不该做的事还做得这么明显,生平第一次想把拓跋丽踹多远有多远!
拓跋浚纵马出城,神情严肃。而通往三角亭的官道上小跑着的人们同样也是神情严肃。其中一人一看便是那皇城中体面的商贾富人,此刻却卯足了力对着身后气喘吁吁的人们喊道:
“圣女在三角亭中被百余前朝余孽围攻,此时正身处险境,双拳难敌四手啊!就等着我们救命了,大家再跑快一点,保护圣女,人人有责!”
拓跋浚在听到 “前朝余孽”后,迅速从腰中取出烟雾弹放出,它可以通知皇城内的禁卫军立马赶来增员。怎会这般霉运,就这还能遇到前朝余孽,就等着大吃苦头吧!可一面又加快速度向三角亭奔去。
三角亭位于一座不大不小的山坡上,而此时山坡下的官道上竟有千人围战!拓跋浚大吃一惊,说好的百余人前朝余孽此刻正被千余皇城内寻常百姓包围,古诗中的万花丛丛中一点绿在这里变成了姹紫嫣红中斑点黑,还是那被打的昏昏沉沉的黑……
拓跋浚记得这群人是来保护“圣女”的,看着阵势便可知“圣女”在皇城百姓心中的地位超然,莫不是某个宗教组织的重要人物?拓跋浚望向三角亭,只看到了上官素素,此时正被百姓们围在三角亭里。
“圣女没被伤着吧?我那店铺有好多灵丹妙药,只管拿来供圣女使用!”
“圣女快喝点茶水压压惊吧,你说这情况可真是危急,若不是我凑巧在这儿摆茶摊,哪能遇到圣女被前朝余孽刺杀,又恰好我家这百灵鸟会说人话,立马让它去城里召集人手。”
这上官素素什么时候成了宗教组织里的人了?竟还有这等身份。他看着厅里端坐着的女人正温柔的一字一句地回着众人的问候,哪里像那晚那个掐腰破口嘲笑他、不顾及大家闺秀形象的相府千金!
“太子爷,能否对眼下的困境施以援手,立刻派兵前来捉拿这群前朝余孽?”
“当然,我早已用烟雾弹通知了禁卫军,不出片刻即会赶来”
这是他们的第二次对话,难得的心平气和,拓跋浚还算有一点欣慰。
原来这人就是太子!就是那个即将与圣女成婚的人!遂极力邀请拓跋浚进三角厅内喝茶压惊。拓跋浚欠身前去,座无空席。只得挤坐在上官素素旁边。
那众人只闲话家常,又和蔼健谈,拓跋浚有时也能回个几句,便渐渐融入群体;忘了拓跋丽到底是何许人物也,现身在何处……
直到上官素素在拓跋浚耳边低声说:“太子殿下此刻正在担心丽公主吧?几个余孽劫走了她,不过我哥哥上官白起立马跟了过去,他武功高强,能以一敌百,相信很快便能救出丽公主!”
“谢谢……”,拓跋浚不再担心丽儿,眼里有异样的光彩流露。
第三幕:
“拓跋丽呢!赶快把他给我叫来,你看她的行为作风还像是个豁达的草原儿女吗!还是个惹事精,我定要把她抽经扒皮,喂给那最凶猛的草原狼王吃!”
拓跋浚在下方战战兢兢。父皇最容易被丽儿惹怒。
“丽儿她被前朝余孽重伤,现在还重伤不起,若,若父皇执意让她此刻前来,那我她给抬来。”
“伤的重不重?咳咳,既然受伤了那就先好好休养吧!待伤好后先去给素素道歉,然后在王府里面壁思过三个月!”
拓跋浚连连点头称是,须臾后,头顶上传来皇帝语重心长的声音:
“浚儿,自我们入主中原后你可有彻彻底底的了解过这片土地?你可有了解过汉人?上官族?”
拓跋浚摇头,他来这儿的三个月几乎都把精神力用在了如何对付上官素素上,从没有关注过其他事。
“传说千年前,曾经庇护中原的大山神荒原君即将仙陨时,曾命令上官一族保护这片土地,辅助历朝历代的国君。当然,前提是一定要迎娶上官族从大荒山中雪莲教选取的圣女为后。国君昏庸,可废,朝代气数将尽,可更迭……虽然这是传说不可全信,但我们能顺利地进攻皇城,拿下中原,并得到万民的认可,这一切确实是上官丞相在背后推波助澜。今日你也见了素素在皇城百姓心中的地位,怕是比你我都要受人敬仰。”
拓跋浚十分震撼,原本一直以为是前朝气数将尽,百姓深受其苦,他们才能如此顺利地入主中原,不动一兵一卒。可现在父皇却又这么说,且不说这传说是否是真,但这其中的缘由必定跟上官家脱不了干系,如此说来他还要重谢上官家。
“日后便多去上官府走动吧!”
“谨遵父皇之命!”
可王府这边,拓跋丽的伤还未好全,竟又犯了病提刀去了丞相府!拓跋浚本以为已经习以为常了,可拓跋丽那随身侍女又在自己身边喋喋不休,吵闹不已;额头上的青筋瞬间爆起,想起拓跋丽之前所做的那些幼稚事儿,竟不觉得倍加可爱,反倒平添了许多厌恶。
这厢拓跋丽在丞相府会客厅闹腾,众小厮们也无能为力。上官素素只得拔起身旁护卫的长剑硬着头皮前去会面,一面祈祷哥哥能赶过来帮忙;毕竟她真不会什么武功!三角亭时还好哥哥跟了去,可这次……真避不了了!
上官素素没想到拓跋丽这次竟不是来找她的!
“上官姐姐,白起哥哥呢?丽儿这次前来是想向他道谢的!”
纳尼?这傻白甜不会傻了吧?竟然突然改性唤她姐姐?莫非是看上了自家哥哥?
“我哥他在后花园练武呢!一时半会结束不了,要不你去找他?”
拓跋丽一阵风似的出了门。
上官素素正打算回屋睡个回笼觉,可偏偏拓跋浚也来了,这只跟屁虫。
拓跋浚看到上官素素翩翩立于门前,原本加快的步伐顿时变得缓慢了,抖了抖衣袖后双手背于腰间,信步而来。
“上官小姐有礼了,不知丽公主刚刚有没有前来拜访呢?父皇命她前来道歉,不知……她道歉了吗?”
上官素素颇为惊讶,这堂兄妹两人今日怎么都改了性,对她都这般有礼了。
“哦,道歉就不必了,不过是丽公主感激小女哥哥上官白起救命之恩,现正在后花园里呢!要不我带你去看看?”让你看看你亲爱的表妹是怎么犯花痴病的!
“那就有劳上官小姐了。”
上官素素先行一步,拓跋浚紧随其后,偶尔也会并肩而行。上官素素心思比较敏感,她倒觉得现下两人能如此安静的相处实属不易,待看见前方日光下印着的一大一小的身影竟不觉地红了脸庞,犹记还未来这里时,爸爸妈妈也曾经拉着她的小手这样安静的散步,只是那身影却是一大、一中、一小三个。
二人不消片刻便来到了后花园。只见一院姹紫嫣红,开得那叫一个奔放;院中一翩翩少年俯身抱起正欲跌倒的妙龄少女,耳鬓私语;也不知说了什么,那少女竟红了整张脸。
“你们在干什么!”
“浚哥哥,你怎么来了?不是你看到的这样,白起哥哥正在教我习武呢,可是我学的很差,刚刚竟然险些滑倒。”
拓跋浚强行从上官白起怀里拉走拓跋丽,几近狠毒的眼神在上官白起身上扫过,竟一点毛病也挑不出来!拓跋浚更不爽快了,硬是拖着拓跋丽离开了后花园。
兄妹俩看着这对身影远远离去,一个极尽诱惑地把玩着鬓发露出有趣之意,一个却叹息不已。
“妹妹莫要叹息,那拓跋丽已是我囊中之物,拓跋浚是你的……”
“哥,你不会吧,竟然喜欢这种类型的,以前可没发现你有这癖好!”
上官白起用无比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家妹子,那样子像是要把上官素素给生吞了,上官素素很没用地颤抖了下身躯。
“我可记得妹妹你刚下山时也是这副模样呀,整天缠着我寸步不离,叫人得时候可都能甜死人呢。”
“上官白起,你再提一次以前的事,我就把你打得连你老爹都认不得你!”
上官云逸刚回府就看到这兄妹和谐耍闹的画面,朝堂上的乌烟瘴气瞬间云淡风轻。可转念一想这对活宝大的已将至而立之年,小的也二十有二了,至今都尚未婚配,实在是有愧过世的夫人啊!刚堆起的满脸欢乐瞬间消逝,冷着脸呵斥还完全在状况之外的兄妹俩,拉着小兔崽子们的耳朵祠堂问罪去了……
第四幕:
拓跋浚和拓跋丽原本的日常是吃喝拉撒除了睡基本上都黏在一起的,偶尔竞技场上过过手,狩猎场内射鸟兽,出门逛街买首饰都是相伴相随的,可如今拓跋丽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小半个月都见不了一面。好不容易见了面,却话不投机半句多。
“浚哥哥,你知道近亲结婚生出的小孩很怎样吗?”
“很可爱呀!”
拓跋浚拿出一如既往的宠溺语气,尽管此刻的他还在为这半个月的疏远而生气。
“不,近亲结婚生出的小孩多半会出现畸形,比方说少胳膊缺腿的,有时也会多个胳膊。还会出现精神不正常等现象,太可怕了。”
上官丽越说越离奇,拓跋浚越听越暴躁。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近亲不能结婚的……”
“都是谁在那胡编乱造,莫不要将你我二人生了分!”
“上官姐姐说的,而且我可是亲眼见到的,皇城内一所孤儿院里弱智、缺胳膊断腿的小孩可不少,太医令也说近亲结婚是造成这类病的最大隐患。”
“又是上官素素!”
她就只会用这种方式来拆散他和丽儿!
“那我可要去好好请教上官小姐了,我听的很是晕乎呢……”拓跋浚阴沉道。
“上官姐姐现在应该在城西的孤儿院中吧!给孤儿们表演节目,带他们做游戏呢!可好玩了!”拓跋丽俨然忘了之前和上官素素之间的仇恨,现在倒表现得十分姐妹情深,这让大丈夫心态膨胀的拓跋浚忽然间举足无措,以前这两个女人可是为了他相互对立,鹬蚌相争的,现在怎么却相亲相爱了?
城西的孤儿院地处郊外潭儿湖旁,因湖水深不见底而得此名。院子的主人为防小孩不慎溺水,在湖边围了厚厚高高的栅栏,又把院前到湖边的这段索性全都围了起来,院前种上成簇的紫藤花,现如今正是春末,正是紫藤花盛开的季节。
拓跋浚看到眼前青色的潭儿湖和紫色的院落相互应景,美得不像话儿,倒也没感觉到孤儿院该有的凄凉。大门是敞开的,他脚步轻快地跨了进去。却在进去的第一眼,就被一抹白色的身影给吸引了去。
被栅栏围起的院内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有给小孩儿玩的木偶之类的小玩具,可也有大的木马旋转在一个固定的木墩上,坐在那木马上的孩子们开心的不亦乐乎。还有秋千、蹴鞠场、弹跳床?滑梯?而正中央的一个大舞台上上官素素正翩翩起舞。
拓跋浚发现今日的上官素素与往日大有不同,再也不是一袭艳丽的绸缎裹身,浓妆艳抹。而是白衣青带,脸上未施半点粉黛,素颜更是美若天仙。如若不是熟识上官素素的人,大概会又把她认错成另一个人吧……
这会儿她正在舞台上旋转着舞步,脚尖轻盈,裙带流转,犹如那刚盛开的一株白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她所哼唱的歌谣也很是好听,拓跋浚一时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哥哥,哥哥,你是上官姐姐叫过来陪我们玩的吗?快来跟我们一起玩老鹰捉小鸡吧,可好玩了!”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瘦小男孩满脸期待道。
拓跋浚注意到眼前的小男孩瞧着倒是不缺胳膊少腿的,可是脸色却有些苍白。周边的小孩子们却有长相奇异、瘸腿弯腰畸形的,一时间有些同情,便答应了。
上官素素一支舞过后发现台下多了个拓跋浚,此刻正在孩子们的围绕下艰难地弯着腰当着小鸡妈妈,大概是孩子们看他太过高大如果做老鹰会立刻团灭,所以才这样安排的吧,这群古灵精怪,可是他怎么来了?
“你来就是问我这个的?”两人空闲时聚在了一起,拓跋浚随口问起拓跋丽所说的近亲结婚会生出畸形儿的事,但却并没有以质问的态度。
“你看刚刚邀你一起玩耍的那个小男孩,他叫福旺,父母是表兄妹,本来表亲之间遗传几率是很小的,可是他还是不幸命中。从小身体虚弱,先天不足,只能以药物维持生命;父母养不起了,只能送到这孤儿院来。里屋的一处别院里住着几个畸形严重无法正常行走甚至自行料理起居的小孩。有智力低下但好在还可以天真烂漫的弱智儿。呵呵,你不要有负担哈,毕竟出现这些情况的概率还是很低的……”上官素素尴尬一笑,她说这么多干嘛,会不会让他误会她是在拆散他和拓跋丽?
“我就是问问。”拓跋浚别过头去,双肩渐渐松垮下来。以上官素素的角度来看他都像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莫不是受了打击?她决定安慰拓跋浚。
上官素素用力地拍了一下拓跋浚的左肩,吓得拓跋浚慌忙的转过头来看着她。
“兄弟,真爱无敌,可以突破一切艰难险阻,所向披靡!如果就因眼前这还没成为问题的问题而乱了阵脚,就太可惜啦!”上官素素认真道。
“扑哧”拓跋浚忍俊不禁,他刚刚只是看这些孩子太可怜,想着可以给些什么帮助,出了一会神,竟被这厮看轻了!上官素素却甚是欣慰,看来自己这番开导的话还是有用的,孺子可教也……
第五幕:
说时迟那时快,忽地从天而降数十道黑影,剑光闪烁,直冲着上官素素而来。拓跋浚起身保护,却抵不过人多,节节败退。孩子们惶恐地在院内打转,拓跋浚束手束脚,不出片刻上官素素就已被黑衣人强行从他身旁掳走,朝着院外逃去。
拓跋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上官素素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人掳走,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跟了上去,尽量做到不打草惊蛇,沿路留下暗号,只希望孤儿院的看守人能尽快搬来救兵。
这一跟就是小半个月,眼下已至江南,易容后的前朝余孽们也没有停下脚步。好在拓跋浚万幸遇到回江南探亲正欲回京的几个熟识总教头,否则他也颇为吃力。
最终尾随到一处深山老林里才停了下来。一伙人七拐八拐地进了终于在树木茂密处显现一隐密山洞,拓跋浚等尾随其后。
山洞里倒是烛火通明,不同于黑夜的浑浊。拓跋浚等人后到,里面竟传出微弱的对话声,可见这山洞不大。
只听得一中年男子诡秘大笑,紧接着便是液体喷洒的声音,估摸着是吐血了。
山洞里。
刚刚吐血的人便是那前朝末代皇帝王锥,此刻正奄奄一息地躺在石床上。旁边的侍从看不下去了,其中一人道:“上官素素,你别不识好歹!我们王上重病在身却还一直心心念念于你们母女,他这次命我将你掠来,只是为了赠予你这个!”
黑衣人从王骓袖口拿出一灰色锦盒,缓缓打开后,上官素素倒吸了一口气。天山雪莲!
心想自己刚刚对王锥出言不逊,直气得他怒火攻心,口吐黑血。看来已是命不久矣。这天山雪莲正好可以续命,为何不拿来自己用?这其中必定有诈。
王骓在看到锦盒后又立马恢复了精气神,对上官素素道:“这天山雪莲对于将死之人来说是可以续命的宝贝,对普通人来说吃了它亦可以延年益寿。素素,我可以这样叫你吗?算一算你今年已经二十有二了吧,如若二十五岁之前还未嫁入王室并诞下皇子,势必会被契约反噬,从这里消失,回到那个世界里,可是我想着你还没有完成使命,势必不甘心就这么回去吧?而且亦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伤害……”
”不用你管。“每一任被圣女辅佐过的皇帝都知道这个秘密,这也是她为何会从异世界穿越而来。可这些又关他王骓何事。
”素素,我派的探子告诉我那拓跋浚与你形同陌路,还几次三番的设计害你。我不想你深陷囫囵,重蹈你母亲跟我的覆辙,也是为了还你母亲的债,你就吃下它吧。”王骓恳求道。
“谁说我陷害素素了!我宠她还来不及呢!逆贼,这次你可逃不了了!”
拓跋浚在听到王锥提起他对上官素素所作的一切罪行,虽是事实,可他就是不太想承认。如果他对上官素素不好,此刻为何又会尾随千里只为救她出火海?
“拓跋浚!太好了,你真的来了。”上官素素本以为拓跋浚会弃自己于不顾,正好不费吹灰之力除了她这颗眼中钉,可没想到,他竟会跟上来,并带救兵来救她!
“我母亲的债你一辈子也还不了,而且我也不想承你的这个人情,我的事我自己会看着办的!”上官素素转而对王锥决绝道。
将死之人,其行也善。王骓是铁了心的想把天山雪莲给上官素素,下一秒便指使侍从强行喂他、她吃下,上官素素拼死挣扎,拓跋浚等人立马拔刀应战,双方势均力敌;直到那天天山雪莲被整个喂入上官素素的口中,王骓才满意一笑,倒头落地,竟是薨了。
侍从们见主上已死,树倒猢狲散般地立马抱着主子的尸体慌张而逃。
上官素素示意不必深追。
待救援的大军赶到已是第二日下午,拓跋浚执意送上官素素回相府,可谁知差点就错过了一桩好事!
丞相府外锣鼓喧天,大红灯笼高高挂。周边还围满了前来凑热闹的皇城百姓们。
众人欢喜道:“这丽公主和上官将军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一个皇天贵胄,一个战功显赫,可不就是十分般配!”“庆幸庆幸啊!眼下就没人能干扰圣女和太子了!”
上官素素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拓跋浚,原以为这大醋王会瞬间暴走,可他此刻却波澜不惊。暴风雨前的宁静?
花轿紧接着落地开花,新娘被人从轿子里扶起,很快就被一身喜服,红光满面的新郎官牵走。
“拓跋浚……”上官素素小心翼翼地唤着拓跋浚,眼下最伤心的人莫过于他了吧?可是拓跋浚却拉起了她的手往人群外走去。
“既然人家不想让我们知道,那么就索性不进去了,免得尴尬。正好我也有事要和你商量。”
上官素素张了张口,显然十分吃惊和疑惑。不一会他们进了临街的一家酒楼,老板表示今日因皇族大婚所以每桌都送精美小食三份!上官素素汗颜,老板你小日子不想过啦……
“你可愿与我成婚?只要你点头,我便娶你为太子妃,尊你敬你,和你好好过日子……”
上官素素有些生气,婚姻可不是儿戏,若是因为丽公主嫁给了哥哥就让你乱了阵脚,轻视婚姻,那自己可是真真正正地看错人了!她未有回答,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拓跋浚接着解释道:“你不要误会,并不是因为丽儿的事让我伤了心,反而,看着她嫁给你哥哥的那一瞬间,我仿佛卸掉了压在身上沉沉的重担,舒爽了起来,才明白,我对丽儿只有兄妹之情,并无男女之意。”
“那你现在又要与我成婚,岂不是又将拾起一样负担……”王锥和妈妈的教训还历历在目,每一任皇帝与圣女必须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的,否则,必遭天谴。
“不,这不是负担,”拓跋浚反常地握紧上官素素的小手朝他的左胸口上探去,两腮泛着微红,吞吞吐吐道:“我很喜欢你,你愿意成为我的太子妃吗?”
那日听到王锥对上官素素说的话,如果不能成为他的太子妃便会被反噬,他却没有幸灾乐祸的好心情,反而决定了要娶她,也并非是因为同情。也许情愫早在莫名的时刻萌发,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那日看她在舞台上翩翩起舞,步步生莲,他仿佛看到了日后两人甜蜜的生活,腻歪在一起,自己还戏称她为莲花皇后。
上官素素此刻自然是欢喜的,她与拓跋浚的处境不同,自己很小时就被妈妈告知她在异时空有个未婚夫,将来可是个要当皇帝的人,而她是要去辅佐他的,这是她们苏家的宿命。所以她自来到这个时空,等到拓跋浚出现后,她是有些小激动的。
拓跋浚长相不赖,品性也不错,她心里是欢喜的。只是有个女人比她捷足先登罢了,但她也不怕,该是你的总归是你的。所以她总是一副豁达的模样,其实内心是十分焦急的。现在拓跋浚既然转了性开始对她好了,她也就不必再遮遮掩掩的了。
“好的,我愿意,不过你要先向我求婚!”上官素素字字铿锵有力,拓跋浚却是在欢喜与满头雾水中来回徘徊着……
第六幕:
文昌二年,太子拓跋浚娶丞相府千金上官素素为妻,弃旧制,寻新礼;改拜堂,为婚礼;新娘白衣,新郎黑服;竟丝毫不亚于传统婚服!交杯酒后,客人们饮着葡萄美酒,吃着切片蛋糕,不亦乐乎。
洞房花烛夜。
“你即已成为我的夫君,日后必定是这纪武国的下任国君,关于上官族、苏家和皇族的牵连我现在就告诉你。”
“一千年前,来自异时空的大山神荒原君看到中原这块土地虽是这个时空中环境最好的地方,可是民风却很是野蛮,杀戮不止;他悲天悯人,很想改变这块土地上的人们。可却因为某种时空的限制只能以虚幻之体出现。他便从其他文明高度发达的时空召唤来了我的祖先苏银替他拯救这片土地。最终两人达成共识,签订契约,苏银的女性后代都必须灵魂穿越来到这里辅助每一任中原的国君,直到政局稳定,百姓安居乐业。才能回自己的家乡。而上官族则被荒原君安排保护历代苏银的后代,并做为灵魂穿越的宿体。”
“我大概能猜出一些,只是你最终还是要离开我的对吗?”父皇也对他说过,只是版本有些出入,但意思大致相同。
上官素素沉默。
文昌三年,先皇帝退位,太子拓跋浚成为新任皇帝,改国号文观。封太子妃上官素素为皇后,掌管中宫。并昭告天下此生绝不纳妃,只此一皇后。帝后和鸣,羡煞旁人。
民间有一民谣,实则为情诗,却被无知小儿朗朗上口:
“莲中一仙子,化作为人妇。常伴在君侧,从此独一宠。”
世人皆知这诗中化为人妇的莲花仙子便是现如今的上官皇后,所以民间亦尊称上官皇后为“莲花皇后”。
可正端坐在凤羽宫的上官皇后本人却颇有微词。这“莲花”可是“白莲花”吗?在我们那里“白莲花”可是形容柔弱伪善的心机婊来着的!算了算了,反正百姓们也不知这层含义……。
文观二年,皇长子拓跋玉诞生,顺理成章册封为太子。
文观五年,皇后病重,举国上下无不为她祈祷。
“我该怎样才能留下你?”拓跋浚只觉他的世界天崩地裂了。
“若不是王锥那颗天山雪莲,说不定我早就离你而去了……咳咳,答应我,待我走后,你要好好善待原本的上官素素,如果,如果她不想呆在皇宫里,你就放她回雪莲教吧……,再找个皇后,好好照顾我们的玉儿……。”
“不对,一定还有办法的!虽然现在国泰民安……,可,可契约上也说你要好好辅佐我,如若我病重,无法执政,你是不是就能留下来照顾我?”拓跋浚喃喃道。
文观六年,皇后大病初愈,皇帝却倒下了……
整个勤政殿乱成了一团,宫人们也没想到生了病的皇帝竟是如此的撒泼,药一定要皇后亲手喂才肯喝,每次只小酌几口,嫌苦就不喝了。一回两回的皇后还好脾气地哄劝。次数久了,贤德的皇后也不乐意了,就把这差事给了宫人们。可皇后不来,皇帝竟连一口药也不愿喝!几番拉锯战下来,最终以皇后的妥协皇帝的胜利而告终。只是,尽管如此,皇帝的身子还是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文观十二年,帝后相继病逝,举国无不悲痛吊唁,皇城百姓自觉缟素三月,以示敬重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