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孩子因为户口问题,只能在农村上学。
放学接娃,来早了,候在校门口,不远处走过来一位家长,笑盈盈的,走路不是很方便,看起来有一定岁数。她一边活动筋骨一边像招呼熟人般的和我聊了起来。
看样子像是一个孩子的奶奶,但又比寻常的奶奶年纪小点,打扮较为时髦,我一时拿不准。
她对孩子班级活动,老师信息,考试动态了如指掌,娓娓道来。作为同为家长的我听到着实汗颜,但也许是年龄的问题,她的声音很嘶哑,好像嗓子被撕裂过。
聊着聊着她说注意我很久了,自己是承蒙老天爷眷顾,这把年纪了还能让她再有孩子,头一个女儿养到二十多,出了车祸,她没事,但孩子说没就没了。
我安静的听着,用手扶了扶她的胳膊,像个晚辈依偎着她。她很享受我那个样子,仿佛没事任由我胡乱拉扯着。
很难想象这段痛苦的经历怎么能如此描绘的云淡风轻。也许她的乐观,也许是我的外表,才让第一次见面的她对我放下芥蒂,坦诚相待。
接着她又和我聊了许多无关紧要的学校新闻,后来孩子们组队出来了,她吃力地离开了。
2
接娃的次数多了,我干脆直接喊她一兰妈妈,我们像认识多年的朋友说着养育孩子的事。
有时她来的晚些,我找不到聊天的人,就索性一个人坐在长廊里的木凳上看书。
我的举动和别人刷屏聊天的等待格格不入,反倒引起更多人的关注。
有人故意过来和我搭讪,也许等待确实是件无聊的事,我也不看书了,大家围在木凳上闹闹嗑。
3
那天,大家无意间聊到了她–一兰妈妈。
这婆婆看起来挺年轻的。
那天我听一个小女孩喊她妈,肯定是二胎。
哎,政策放开,现在当妈的老龄化,也看不出有多正经,走路歪歪扭扭,没个正形,说话也阴阳怪气的,在咋们村,这可是有伤风化,会克人的。
我听着她们神乎其神的叨叨,甚是反感。欲言又止,试图解释但又插不上话。
4
晚上睡觉头脑里一直浮现小兰妈妈第一次见我时说的话。
我头一次无比憎恨背地里说人是非的人,也反省自己也常常有类似的行为无意伤害到了别人。
如果说大家都不知道,我也权当不知道,还好讨论次数不多,我也不急于每次另转话题。
5
这次接娃,我老远看着一兰妈妈在长廊的一角扭动着腰肢,我热情地朝她打招呼,她没应声,我尝试着走近,没想到仍是徒然。
很明显,她不想和我说话,所以只当我认错了人。
我看着她蹒跚地离去,怅然若失。
今天条型木凳上围坐了很多人,讲着一兰妈妈的故事,有人开了头,有人加了油,有人添了醋,大家闻后问东问西,哦哦的难怪,啧啧的可惜,远远的避躲,生怕沾碰到晦气。
6
余光看到一兰妈妈在不远处盯着我,那眼神很复杂。
想起她说我像她女儿,想起她说如果女儿还在估计和我一样漂亮,想起她乐观的说承蒙老天的厚待。
我坐在木凳的一侧,没来由的大吼了一声,叫声把他们吓蒙了,问我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因为我看到远处一兰妈妈转身走了。
7
后来放学我再也没看到一兰妈妈,听人说孩子不合群,性格古怪,妈妈带她去大城市看病,搬家了。
班主任说我之前对某些人讲的一兰妈妈的故事是提醒告诫大家注意交通安全,不要因为个人疏忽而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请大家引以为戒。
我听了,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