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老太是我的一个老客户,72岁,体态丰腴,穿着打扮上整日里都要比一般农村老太太整洁利落,可能跟曾经干过十几年的村妇联主任有关。她的短发因为没有闲暇去理发馆染发,四周如墨中央就花白了一片。
去年夏天老伴因病去世后,老太就一个人独居。每次见到她,感觉都是很开朗健谈,修理水电家电从来不讨价还价,高高兴兴地付款之余,还一再地感谢,临走前还客客气气地送出几十米远。
有一次和耿老太邻居谈起她,几件往事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邻居和她一道赶集,她在街上捡到了一个很破旧的钱包,里面有一张身份证,一张1000块钱的存单。丟钱包的地方跟前是一个零食摊,看摊的是一位中年妇女,她急忙跑到跟前,看了一下说:“我认识他,刚才还买我的麻花来着。放我这里吧,我给他送去。”耿老太将信将疑地把钱包给她了,反复嘱咐:“别忘了,赶紧交给人家,人家不知道有多着急呢!”
隔一天,耿老太啥事没有,为了钱包的事又去赶集,20多里路呢!她追问那摊位老板,钱包给人家没有。那老板说还没有,耿老太生气了,说:“还没给人家,人家可得急死!你不知道想弄啥唻?赶紧给我!”那老板就讪讪地交给她了。根据身份证上的姓名地址,耿老太骑着自行车又跑了10来里地找到失主。失主村庄上一群人正在打牌,她把那老头拉到一边小声问道:“你可丟东西吗?”老头看样子性格很是木纳:“丟,丟,丟了!前天丢的。”旁边的人过来问怎么回事,耿老太说:“没啥大事,他的身份证丢了,我捡到了,给他送过来。”失主接过钱包,杵在那里,也不知道说些感谢的话。旁人说他,耿老太对人家说:“不要他感谢,我还得谢谢他唻!”
旁人不解,老太说:“你看,自从捡了钱包,我就吃不好睡不好,现在交给他了,我就能吃好睡好了,你说该不该谢谢他呀?”众人哄笑一片。后来邻居问耿老太,怎么没给大伙说还有一张1000块钱的存单呢?她说:“那不能说,那么多人,不知道有没有他的孩子。要是他的孩子知道他有钱,向他要就不好了!老年人不容易呀!”
时隔不久,耿老太到信用社去存4000块钱。人多的缘故,信用 社那个小姑娘忙晕了开好了存单,竟然没有要钱。耿老太笑眯眯地说:“你想想,还有什么事没办?”“不好了吗,还有啥事?人多着呢,赶紧走赶紧走吧!”耿老太接着说:“mao zhu xi教导我们,一定要小心仔细,千万不可马虎大意!你收钱了吗?!”
“我的个娘哎,我竟然没收钱!我的个娘哎!”
“唉唉唉,我可不是你娘,别叫别叫,俺可没有你这么小的闺女!”
一个人万万不可起贪心,就像这件事一样,你不付钱拿着存单走了,那个小姑娘可要倒霉了。赔钱是小事,可是要接受处分的,搞不好就耽误了前程。你得了便宜,能睡个安稳觉吗?耿老太后来这样说。
写到这里,我又想起,前几日耿老太到店里买东西给我聊的一件事儿。这几年,乡下经常有几个人来推销净水机的。耿老太一直想买一台,那一天那个特能说的小伙子最后问谁要净水机,她就第一个要了。为了更多地推销,小伙子就承诺说第一个带头的免费。她带着人回家就安装了一台,装好以后她无论如何也要付钱说:“不行,一定得要钱,不要钱的药治不好病,不要钱的东西用着不踏实!你可以优惠一些,但一定得要钱!几个人忙活,不得付工钱吗,你们也不能白干啊!”
就这样,最后好歹付给人家700块钱。
耿老太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村庄上人们因为感觉她性格就像她的姓一样耿直,都叫她直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