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2024年高考大幕落下,也到了该总结的时候了。这一年走得很艰难,五味杂陈。但布满荆棘的路上也总是开满了鲜花,Every cloud has a silver lining。
毕业前有学生跟我说,老师,你如果不当班主任,会成为一个更好的英语老师的。我回答,我也这么认为,但,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遥想高一,全新的自己带着一群全新的学生,双方都活力满满,每天各种creative ideas在脑子里乱窜。我带着他们唱英文歌歌:遇到新词,语法点,新颖的句子,课文主题,节日,等等,各种理由的唱。有以前老师教给我的,有自己以前听过的,也有学生推荐给我的。我带着他们演课本剧,探讨五花八门的话题,各种class report……,因此课上每一个人都多多少少有收获,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对英语课的期待,课下他们见了我老远就大喊着:“邹邹!”,然后围拢上来。有的趁机塞给我点小零食。
高二重新分班当了班主任,虽然提前有心理建设,但身份,角色的增加还是让我有点措手不及。逃避了二十多年的事情,终要面对。我不是一个可以一心两用,可以兼顾到方方面面的的人。因此,大部分精力转到了班级管理上。每天不得不板着脸处理各种大事小事,迎接不暇。处理着学生的事,还要应付各种活动,交各种表格……还要千方百计地跟各种意识形态的家长沟通交流,这对于离群索居的我是个不小的挑战。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严肃,学生对我的称呼也由“邹邹”变成了“邹老师,您……”。此时才觉出只当一个任课老师,安心,快乐地教书,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幸而脑子里面的奇思妙想还是不断迸发,我把他们创造性的用在了班级管理上。班级逐渐朝着良性发展,历次考试,各项活动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两年来,带领班级获得了高中阶段能获得的所有荣誉,我戏称自己“出道即巅峰”。
最难忘的是学农活动,终于卸下严肃严厉的伪装,忍不住与学生打成了一片。野炊时,偷偷跑出去给学生买了烤肠,棉花糖,香蕉,橘子等各种能考的东西,放在自己搭建的灶台上烤着吃,相比其他班只有营地给的玉米,地瓜,我的学生骄傲,兴奋不已。大家最后又玩起了灶灰,互相追逐着,嬉笑着,调皮得往脸上抹着黑灰,几个学生又偷偷的往我脸上抹了几道,我没有矫情地擦掉,而是与他们一起大笑,拍照……这时我才觉得我和我的学生们是一群“活生生的人”。还有运动会,我们一群文科生的弱女子,和几个不太强壮的男生,由于赛前聪明的战略,战术和赛中永不服输的精神,拿到了第三名。我们的拉拉队在场下又唱又跳给运动员们加油,一个平常腼腆的不得了的男生即兴唱起了京剧,“智取威虎山”选段,让我对他刮目相看。我也与他们一起参与了趣味项目,他们看到我在充气堡上摸爬滚的狼狈样子,惊讶得,幸灾乐祸的笑的前仰后合。教工项目的接力赛,终于让我扳回了颜面,学生们见自己老师在场上跑,激动的又喊又叫又跳,欢呼雀跃,疯狂得为我加油,还有陪我跑的,眼见着快五十岁的我一个个超过其他组,第一个冲线,他们兴奋的大声欢呼,有几个女生为我激动得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大哭,哭得我借换鞋功夫也坐下跟着喜极而泣……
转眼到了高三,班里的学习气氛更加紧张起来。由于前期的习惯养成,班级管理无需我再去啰嗦,操心。为了缓解他们的学习焦虑,为了让他们保持团结,乐观,向上,心胸开放的状态……我让他们每天轮流,在班级日志上记录一下发现的身边的小美好,发现的生活中的差异点,闪光点,动情点。这样既锻炼了他们发现美的sharp eyes,又无形中鼓励了他们自己去主动创造美……因此最后,几乎每一个人都把最美好的一面留给了母校。这也正好契合了续写作文弘扬真善美的主题。自己亲眼看到了,亲身经历了,感受了,感悟了,才能写出流露着真情实感的有血有肉的文字,而不是在考场上临时生拉硬拽,胡编乱造。
同学们为了理想拼搏的样子既让我欣慰又让我心疼。只能尽我最大力量去默默陪伴,鼓励。此时无声胜有声。同学们在给我的毕业留言里写到:“老师,感谢您清晨与夜晚的陪伴。老师,我每天早上看到您六点半已在教室里,总是疑惑,您是怎么做到的!老师,您与我们同样的早晚时间,同样的沉迷学习,您的陪伴让我感到心定,心安。……”互相成就吧,在班级里与他们一起早读,一起晚自习也让我感到非常安定,非常充实。用这段时间,我又好好复习了一遍“飘”,早读与他们一起大声朗读我喜欢的片段,晚自习我在背课本上做了各种笔记,写了许多的感悟,摘抄了无数好词好句……也不时地与学生们分享。我不善于说动听的话,不善于说教,打鸡血,只能尝试用这种方式来影响他们一点点。
临近高考,同学们也变得越来越善学好问。我也抓住每一个瞬间给他们个性化批阅,辅导。经常是与学生一起忘了吃晚饭。有时甚至晚上十点的办公室,仍像过年一样,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学生和老师都想抓住每一分每一秒提高成绩。我也迷信起来,晚自习让家里人买了樱珠和杏子给我送过来给学生吃,红樱珠代表红红火火,黄樱珠代表走向辉煌。杏,谐音“幸运”。给他们以积极的心理暗示。患难与共,办公室的气氛也更加温暖和谐起来,老师们互相打气,坚持,坚持再坚持……。每天在办公室里分享着水果,点心,补品……。也不得不提一下家里人给予的无条件的支持。每个人都把后勤工作安排的妥妥的,后勤部长负责各种家务,看管教育孩子,还有专门提供情绪价值的,还有给我们的工作做助理的,比如制表,填表,打印等等。每天戏谑着讨论又给后勤部长哪些arrangements@assignments。我们则全身心地,无后顾之忧的投入到高考冲刺。
冲刺阶段也让我切身体会到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高考,也是在考验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有几个连跑操都经常请假的,最后就是没坚持下来,各种身体不舒服,心理波动,最后居家学习了。那些平常注重锻炼的,身体和心理状态都很稳定。我几乎每天都是陪着学生们一起跑操(有学生给我留言,感恩我每天陪着他们跑,给他们力量,也很为我骄傲),但是身体健康底子薄,一模后突如其来的胃疼真的让我有点生无可恋。蜷缩在床上,吐了,再爬上床迷糊,再疼醒,如此反复,晚自习时课代表给我打电话,哭着问,老师你怎么了?老师你要好好休息养好身体……!
还有很多不能言说的困难,尤其是学生们。班里好几个学生,正是高考前面临着家庭的巨大变故,对一个十七八岁的要高考的孩子来说,着实有点残忍,残酷。(跟他们相比,我已足够幸运)。很难,真的很难。毕业典礼上的临别嘱托,我把“这个杀手不太冷”小女孩跟Leon的一段对话和“闻香识女神”里上线校的话,做了分享
Mathilda: Is life always this hard, or is it just when you're a kid?
Léon: Always like this.
“I have come to the crossroads in my life. I always knew what the right path was. Without exception, I knew, but I never took it. You know why? It was too damn hard.”
但,“谁无暴风劲雨时,守得云开见月明.”我们,终究走了过来……感恩所有为此付出的同学和老师们。
诗人济慈的墓碑上刻着:Here lies one whose name was written in water。不知是谁做了绝妙的翻译:“此地长眠者,声名水上书”。往事如烟,一切终将随水流消逝.泛起的几圈涟漪,将给我一点前进的勇气,力量和上校说的“”the right path ”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