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而忘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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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艳的战场,夕阳西下,异常芬芳。战士们的鲜血汩汩流淌,战了三天三夜,军旗已乱,战鼓已熄,只剩下天边的将军,脸上黝黑而布满伤痕。

回头看就能看见在背后的那个人,铠甲布身,胯下战马,是飒爽的巾帼,却不是当年那个温婉的女子了。

“子夙。”只听见马蹄声近,是她来了,带着茴夜草的香,将军隐隐看见那女子飞扬的发,听见她面纱上栓的清脆的铃铛声音,就仿佛他们还在大梁,还在湘西书院,他是那个悠然师者,而她是那个懵懂的无知孩童。

那年闻子夙一十有六,父亲送他到湘西,只为肃一肃这孩童的顽劣脾性。湘西,乃天人相合之地,诗词歌赋,文韬武略,父亲都要他习得一二。本是将士之家,也不得粗怀陋心,即便以后半生都在疆场厮杀,也万万不得忘却自己的情怀。

遥记那一天,天色青青,书院的先生要学童子们结伴涉江,收集清晨之露,以祭祖奉先。刚要出门,便望见门外烟雨中缓缓走来的一位女子,绰约身姿,自雾色中浮现。她手中领着的那女童子,两人均是素兮白衣,共撑着一把青色的油纸伞。

“可见掌门先生,望讯之,以求一见。”转眼间,那两人已及书院门前,那成年女子收起伞,轻声问询道。

闻子夙这才瞧清了她手中牵着的女童,约莫十一二岁年纪,面容让纱遮了,只看见一双眼圆圆的,甚是好看。一袭白衣,她头顶的发整齐地梳成一个精致的发髻,余下的发柔柔地垂在双肩上。只见她规规矩矩地站在门边,垂着双眼,并不言语。

又过了吃一盏茶的功夫,掌门先生出来了,一向不苟言笑,深居浅出的先生,竟拱手请这二人入雅厢谈话。

“子夙,别愣着了,去备茶。”掌门先生命令道。

“雅茹见过掌门先生。”那成年女子握着手中的佩剑,欠身一揖,眼神转而望向身边的女童,“这便是素笺小姐。”

“烦请雅茹姑娘回头转告夫人,五年时间,老朽必将悉心教导素笺小姐,以保小姐顺利入宫。”

五载春秋,不过白驹略过,每日清晨瞧着沁在天边的云霞,暮色将至之时垂耳听着师长敲着箸,念着咒,匆匆路过的寸草时光。

若将天清洒,入杯捧作茶,墨已如水渡青花。

推窗望竹马,琵琶声作雅,檀香玉镯弄轻纱。

子夙每日清晨,抬眼便能看见,素笺姑娘在朝阳下舞剑的身影。每日都是那一抹素色,仿佛天边一尘不染的雾霁,变幻多姿。

那日的清晨还如往昔一般,一舞作罢,素笺收起剑,转身欲回屋中,不料却被清冽的一道声音喊住了。

她一怔,虽说只是十二岁年纪,但母亲一直教导她,她是日后的青岚郡主,于人于事都要留得三分清凛,更是不得与男子交流,以免日后进宫,落人口舌。

“等一下嘛,”子夙见她不答,便索性整个人挡在她身前,“你平日里都不曾与我们说话,每日均是一人习武练剑,连吃饭也不与我们一块。”

素笺抬眼,晨霞的颜色照亮了这清冽嗓音的男子,他与她家中的那些平常下人都不一样,平日里换作旁人,倘若有人与她如此对视,母亲定要挖了他的双眼。

子夙见眼前的少女眉头轻蹙,近瞧了才发现,她的两片轻黛的柳叶眉中央,有一颗浅浅的朱砂痣。

“素笺师妹,你这眉间浅红的痣,甚是好看呢。”子夙轻轻地笑着,仍是挡在素笺面前,不让她离去。

“无赖。”素笺不由得羞了,下意识抽出腰中佩剑,一招劈向闻子夙。

闻子夙仍是笑着躲开她的剑刃,日日清晨瞧着她,她那些屈指可数的剑术,他早已熟记于心。况且在从小将军之家长大的他看来,素笺的剑法就好比花拳绣腿,招招都打不中他。

而他却装作害怕的样子,一滚一爬都可以假乱真,“小师妹,休要劈死师兄啦。”

他佯装跪地求饶,她飘飘然莞尔一笑。

而湘北的风恰巧吹过,扬起她掩面的薄纱。

子夙怔了。

就算多年以后,他坐拥风花雪月,佯醉亭台舞榭,即便发誓再不相见,这一笑,足矣。

不留神间,竟被那小姑娘刺中了手臂。

“啊呀呀。”他眯起了双眼,仿佛痛得快死过去了。

素笺吓得把剑一丢,慌忙跑过去检查子夙的伤口,只不过那衣袖翻来覆去,竟没有半点血水。

她再抬头时,只见闻子夙面露微笑,浑身上下似乎正生动演绎着“揍我”两个大字。

这一来,素笺却是怒了,顺手拾起身侧的剑柄,又是一剑劈过来,这一剑却是使了九成力气,来得又快,躺在地上的闻子夙躲闪不得,只得双掌合十,空接了那白刃。

“小师妹,你这可是想要了师兄的命吗?”闻子夙望着那离自己额头不足十寸的剑刃,浑身的冷汗,若不是父亲逼他自幼习武,他怕是早已被劈作两半了。

素笺见了他双掌间淌下的鲜血,顿时又慌了心神,慌忙把剑收回腰间,掉头便跑。

“小师妹!莫生气,明天师兄教你练剑,给你赔个不是可好!”

那远处小小的身影停顿片刻,并未回应,又匆匆离去。

此刻往后,又过三载,只是那每日舞剑的一抹素色身影身边,又多了一抹骏黑的影子。

若是光阴一直可以这样无虑,每日下棋吃茶,听教书先生授课时一起偷偷打个盹,深夜时刻,他神出鬼没地潜入厨房偷掌门先生的茶叶蛋给她吃。甚至掌门先生出游时,他常常受不住湘西书院的清淡吃食,偷偷带她下山吃遍山珍海味,好好的少年郡主,竟被他带得像个野丫头一般。

十五岁的少女已是亭亭玉立,不似当年那个孩童一般了,只是依旧掩着面,不喜言语。

但是那一日,闻子夙永远都不会忘记。

他如旧趁掌门先生出游时,带小师妹偷偷跑出去游耍。而湘西书院中众兄弟姐妹们,已是对这件事情心照不宣,只是唯独先生们不知晓罢了。

那日归来之时,却只见提前归来的掌门先生,冷着面在大门外站着,而大伙都在后头跪着。

“先生……”闻子夙顿了顿神,却本能地将素笺护在身后。

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那日掌门先生没有为难素笺,却关了闻子夙七天的禁闭。

子夙忘不了掌门先生的那番话。

“……闻子夙,你是闻家的长子,以后必定要归家继承闻风大将军衣钵。可是如今看看你这副德性!念你武功尚好,各项功课也都还算不错,平时小打小闹,为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掌门先生一顿,“但你可知那素笺小姐,可是未来的青岚郡主,她将来可是要嫁与圣上的。”

“她将来可是要嫁与圣上的。”

闻子夙原本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听闻这句话,却颤抖着抬眼。

“孽障!”掌门先生抬腿便是一脚,踢在闻子夙的胸口上,“觊觎皇帝的女人,后果如何,想必你也清楚得很吧!”

那日他梦见,素笺第一次摘下面纱,面点红妆,一身嫁衣,与他远去别离,此生再无相见。

那日他梦见,素笺在繁华的宫殿里,他闻子夙在西风簌簌的战场上,唯有头上一轮明月可寥记愁思。

可是他不曾梦见,素笺如当今在疆场上这般,拿剑指着他,用他教会她的剑法,保护着她自己的夫君。

闻子夙笑了。

那日以后,掌门先生再也没有让他们二人再有独处的机会。

直到她归郡之时,七日之后,便是她入宫之日。

那夜,素笺染了绛唇,望见铜镜内的自己,眉心的那颗朱砂痣愈发红艳了。

“素笺师妹。”

她仓皇回头,之见到身后的雅茹,已变成了半载不见的大师兄。

只是半载未见,师兄眉眼间的顽劣已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消沉与深邃。

“大师兄,你为何会在这里?”

“在下闻子夙,奉圣上旨意,迎武德妃入宫。”

是啊,她是青岚郡主,入宫就是妃位,还赐了名号。与那些寻常秀女,已有云泥之别。更何况,他现在也只是个护国大将军而已。

这长安的夜晚如此繁华,人人都云,武德妃倾国倾城,面若桃花,圣上为此大赦天下,长安城上下,无不嬉闹,却衬了如此二人的悲伤心境。

闻子夙望着素笺去了薄纱的面容,心下震动。

他笑道:“素笺妹妹,你眉间的这痣,甚是好看呢。”

似曾相识的一句话,她听罢却模糊了眼眶。

遥记彼时,子夙与她常常附在榻上,手谈着青玉棋子。午后起风,子夙收起窗杆,一开始还佯装看书的他,顷刻后忍不住卧在素笺身侧,轻抚她如缎似玉的黑发,簌簌的雨声,就这样在窗外响起,子夙轻吻素笺的额头,茶色的黄昏,不疾不缓,映着散落一地的青玉棋子,静谧而剔透。

此刻望着一身嫁衣的素笺,子夙多想带她离开。

可是这高高的阁楼下都是士兵,与兴高采烈的百姓。

他却只能恭恭敬敬地送她入宫,送她与另外的男人洞房花烛,从此在金丝笼里过着剩下的年华,她将会接受万人的叩拜和景仰,而他闻子夙,连抬头看她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凭什么,为什么。

素笺在花轿内,掀起盖头,透着纱帐隐隐约约地看见闻子夙的背影,如今他已是铠甲布身,统领千军万马,她却再也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了。“微臣誓死护卫娘娘安全。”只是这一句,长沟流月去无声。

那日夜里,闻子夙久久伫立在城墙上,时而望着宫中的红纱帐,时而默默攥紧剑柄,一同练剑的昔日旧影,便似梦似水地涌来。

也就是那一刹那,一直劝阻父亲的他,竟懂得思索父亲的话了。

“胜者为王,弱肉强食,是这个世界的定律和法则。”闻子夙的父亲—如今已是圣上的左膀右臂,却如是对他说道。

父亲不满圣上对他的统治,有意取而代之,闻子夙却以为不然,认为此举是豺狼野心,是逆臣贼子的所为。可是如今,他却觉得父亲所言不无道理。生在将士之家,本就是在豺狼豹子堆中生长,唯有在厮杀中才得以生存。

那远处的红纱帐仍在飘摇着,在黑暗的夜里显得触目惊心。

而后三年,又过三年,子夙守着素笺,他每每叩首作揖,亲眼望着她,从那个身着素色纱衣的少女,变成了满头珠翠的宫妇;从盈盈之态,变成了风姿绰约。她与君,武德妃与圣上,是百姓们传颂的佳话。而子夙与素笺,也是从无话不谈变为只言片语,而后就只剩慰问寒暄。

圣德二十六年,武德妃诞下一子。

是年,闻子夙护国大将军,率前朝余党诸臣,起兵反叛。朝中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京中城门大开,战火硝烟,哀鸿遍野。君急令禁卫军三千,孤守琼宫;令密调柔北野骑一万以援之。武德妃自谏,率精兵三千,援于城外。

素笺跃上那久违的烈马,脑海里瞬而闪过与子夙的脸。想必那狡黠的面容,在时光的痕迹下,早已布满风霜。而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好好看过他了,已经多久没有轻轻叫他一声子夙师兄。回眸望了一眼在襁褓中微鼾的皇子,她的心中已有了答案。

闻子夙早已踏进城内,距琼宫不过几十里,身上,铠甲上,脸上,早已布满了不知是将士还是百姓的血。

他早已忍无可忍,夜夜红纱帐,染红了他仇恨的双眼。纵使素笺早已忘记,他不曾忘记。不知何时起,他已立誓,即使负下滔天罪孽,也要血洗京都,放火烧了那琼宫。

他要将武德妃之号去除,俘了那他早就不认定的君,他要自己做圣上,带素笺食遍这世间的山珍海味,览遍这天下的秀丽山河。纵使被后人唾骂,他也要素笺在身边,生生世世。

倏地,灰蒙蒙的火烟中,跃出一抹明亮的白色。乌黑的骏马,素色的裙衫,素色的面纱,她头顶扎了一束简单的发髻,余下的发柔柔地垂下来——就如初见时那般,只是眉间的朱砂痣,更加鲜艳,就犹如她腕上的瑙珠一般。

她身后的三千精兵,黑压压的望不见尽头,而她眼中的目光,如此决绝。

梁有武德妃,有德而能武,奉帝左右,护帝周全。

闻子夙轻轻抬手,屏退面前的将士们,不料素笺却驰着那匹黑色骏马,直逼他而来。

他们之间,或许早已不是师兄妹的情谊,她拼死护着的,不只她的君,还有她的丈夫,她襁褓中的孩儿。

流艳的战场,夕阳西下,异常芬芳。战士们的鲜血汩汩流淌,战了三天三夜,军旗已乱,战鼓已熄,只剩下天边的将军,脸上黝黑而布满伤痕。

回头看就能看见在背后的那个人,铠甲布身,胯下战马,是飒爽的巾帼,却不是当年那个温婉的女子了。

是了,柔北一万铁骑,蜂拥而至,杀得闻子夙的军队溃退三千里有余。

子夙垂着首,向崖下看去。这场战争,终究还是他闻子夙赢了。父亲的军队早已包围了这里,涧边,崖下,甚至山石间。

“子夙。”只听闻素笺朱唇轻启,嗓音却不似当年清脆。她缓缓抬起手中的剑,逼在他颈间,全然不知,那一万的柔北军队,与她的三千精骑,早已是他父亲的囊中之物。

“师妹,”子夙笑着抚过她的剑刃,“师兄可曾教你,用我教你的这套剑法,亲手杀了我呢。”

他眼中忽而飘过的寂寥,曾与她一起涉江采过的蒹葭,是她的一举一动,灵犀一瞥。他总是允许她如此的放肆,正如此时,素笺手中的剑,已使他颈间出现一条淡淡的血痕,血水不断汩汩渗出。

而他忽地向旁一侧,双指略过她臂间,仅此三招,便除了素笺手内的剑。子夙顺势牵着她的臂,大力将她揽入怀中。

顷刻间,万箭齐发,将士一万三千,全军覆没。


自秋色一别,相思后知后觉。我亦无心贪良夜,朝如青丝暮成雪。

尔在亭台空望月,我坐殿堂风花雪。

趁宫中灯火未灭,可还曾诚邀相约?

从那以后,大梁就灭了。正如历届的更朝换代一样,梁帝被推上了断头台,闻子夙亲手斩下他的头颅,悬城外三日。

新君登基,子夙即为太子。京都萧条,百废待兴,太子勤勉于政,意气风发,京都达官显贵,多有女子慕之。

而素笺,在梁帝行刑的那一日后,便向新君请缨,褪去华服锦衣,屏退随身伺候的下人,独自居宫殿清冷一角,深居简出,从此清欢有味,荤素自知。

她知道,新帝不会杀她,子夙也不会杀她。

此后一年又一年,子夙登基,夜夜笙歌,他有佳人在侧,她伴青灯古佛。问则曰:此生不复相见是也。

只是犹记那一日——

推窗望竹马,栏侧抚琵琶。

月色淡如纱,风多情不假。

醉卧问他:不爱折花爱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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