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的狼都有一个共同的习性,在严寒的冬天集合成群,平时单身独处。
眼下正是桃红柳绿的春天,我孤独地卧在一块扇形岩石的背后,巴巴地等着猎物自己送上门,我已经一动不动地等了好几个小时了。
“辘辘——”强烈的饥饿感折磨着我,圆鼓鼓的肚子一阵阵躁动。
是的,我怀孕了,而且快要分娩了,我怎么忍心小宝贝跟着我一起挨饿呢!
“唉,要是黑桑还活着就好了。”草原上谁不知道孩子他爸体格健壮、头脑聪慧,天生就有狼王的风采,可恨却被野猪的獠牙刺死,壮志未酬。
我不甘心,我一定要顺利生下我们的孩子,将来他们中的一个一定会登上狼王的宝座。
但是,从小就忍饥挨饿的狼崽,怎么能长得健壮?没有健壮的体魄,又怎么能在血腥的拼斗中争夺狼王的位子呢?
我跑下山岗,喝了点儿清凉的泉水,收了收肚子,宝贝儿想必还在睡觉,安静极了。我扭扭腰,甩甩尾巴,估摸着还有力气去养鹿场跑一趟。
养鹿场,是名副其实的死亡之地,那里的人类有猎枪有大狗,但是为了我的孩子,为了狼王梦,我不得不铤而走险。
起风了,夜晚的露水打湿了我的毛发,也盖住了我的气味。我躲在离鹿场远远的一丛蒿草的背后,耐心地等待着。
终于,篝火渐渐熄灭了,看守的猎人和大白狗也打起了瞌睡。
对,就是现在!
我绕到鹿场的另一端,纵身一跃,跳进了比人还要高的木栅栏,猛然间,我窜到一头熟睡的母鹿跟前,叼起鹿仔就跃出了栅栏……
“汪汪——”
“砰砰——”
草原黎明前的寂静被打破了。
越过小溪,越过草滩,越过臭水塘,我一路狂奔。
天快亮了,我实在跑不动了,我的肚子开始抽搐,沉沉地往下坠。
不好!我要生了,我赶紧扔掉了鹿仔。
“嗷——”
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向我袭来,一只小狼崽蠕动着从我的身体里钻了出来,紧接着,又出来了一只。顿时,腹部的下坠感减弱了一半。噢,第三只也顺利地降临到这个世界上了。我只觉一阵晕眩,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在痛苦和紧张中,我的第四个、第五个孩子也呱呱落地。
下坠感终于消失了,身体一下变得轻松了。我的宝贝们是如此的美丽娇嫩,仿佛初升的太阳,此时的我幸福得要飘起来了。
“呼呼——”“轰隆——”狂风骤起,古河道上飞沙走石、电闪雷鸣。孩子们浑身战栗,吱吱乱叫,我紧紧地把他们护在身下,抬头打量天色:乌云越聚越厚,天色越来越暗,暴雨马上就要来了!不好!古河道地势低,一旦爆发山洪,我和孩子们就危险了,我们得马上转移!
我赶紧站起来,用嘴拱,用爪踢,把五个孩子通通赶到了一块背风的岩石下,然后用牙轻轻叼住一个孩子的后颈窝。剩下的孩子们失去了我的保护,惊惶地挤成一团,绝望地尖叫。我的心都要碎了。
但是,理智告诉我:空洞的慈悲和怜悯无济于事,只有行动起来才能拯救自己和孩子们。
我狠下心,顶着狂风朝石洞跑去。要知道,我一次只能叼走一个孩子。
一千多米的距离,我几乎一口气跑到了。紧接着,我奔回古河道,叼住第二只,然后是第三只。
“噼里啪啦——”当我再次从石洞出来时,山雨终于落下了,被狂风挟持着,像鞭子一样抽打着地面。
我在暴雨中赶到古河道,干涸的河床上已经积起一洼洼的雨水,剩下的两个孩子半只身子都泡在了水里。我急忙叼起一个孩子转移到岸边的高地,然后,将第四个孩子叼回了石洞。
现在,还剩最后一个了。
经过一整夜的奔波,我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我太累了,太想睡觉了,昏昏沉沉的。
“不,不能睡!我可怜的孩子正孤立无援地待在荒野上,糟受风吹雨淋。”
一想到这里,我睡意全无,咬紧牙关又爬了起来,向古河道奔去。
终于,我在一棵白桦树下发现了我的第五个孩子,小家伙紧紧地搂住树干,小嘴咬住树皮上的一颗乳头状的树瘤——可怜的孩子,他一定是把树瘤当成母亲的乳头了。
宝贝儿,你受苦了,妈妈来了!
我伸出舌头想要舔舔他,刚一碰到额角,就被吓了一跳,他的额头滚烫滚烫的,像块烧着的火炭。他紧闭着双眼,气息微弱,已经昏过去了。
我赶紧叼起这可怜的孩子飞奔回石洞。
“咕咚——“孩子刚一落地,便仰面栽倒了。我试探着举起前爪摸了摸,他全身冰凉,失去了生命的弹性……
“不,我的宝贝儿没有死,他只是被冻坏了。”我不相信,我紧紧地抱住他,不停地舔着他的脸。
“醒醒啊,我是妈妈。”“醒醒啊,我的宝贝儿。”……
我一直守在他的身边,但我的宝贝儿再也没能睁开眼睛。
“吱吱——”在剩下四个孩子那绝望的叫声中,我惊醒了过来。
我真愚蠢!死去的已经死去了,重要的是要让活着的还能活下去。
四个孩子饿得都虚脱了,他们的生命这么脆弱,恐怕等不到天亮,就会和第五个孩子一样被饥饿和寒冷夺走生命。
“怎么办?”我焦躁地在石洞里走来走去,慢慢地将目光投向了死去的孩子。这是此时洞里唯一能充饥的东西了。我怎么能吃掉自己的孩子呢?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能挽救剩下的孩子们呢?
感情固然重要,但生存比感情更重要啊!
犹豫了很久,为了孩子们,我最终还是狠下了心肠……总算是吃进了食物,过了一会儿,我的乳房挤出了一些乳汁,仅仅几滴,也使奄奄一息的四个孩子活了过来。
天亮了,山雨也停了,玫瑰色的朝霞穿过茂密的藤萝,射进了石洞。
在严酷的丛林法则下,生存是很不容易的。在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后,我和孩子们总算熬过了人生中的第一道难关。
接下来的一个月,天气好得出奇,艳阳高照,我连续捕获了两头岩羊、一只野猪娃子,吃得满嘴流油,虚弱的身体彻底复原了,心灵上的伤痛也慢慢平复了。
日子过得很平静,我的四只狼崽三公一母:长子一身黑黑的体毛,就叫黑仔;次子脊背上的毛色有点偏蓝,取名蓝魂儿;小儿子上半身是黑色,腹部和四肢是褐黄色,叫双毛;唯一的女儿和我一样,一身紫毛,起名媚媚。
我最偏爱黑仔,他长得太像死去的黑桑了。我相信,他一定会长成体魄强健、头脑聪慧、胆略出众的大公狼。
每次喂奶,我会等黑仔吃饱后,再喂剩下的孩子们。黑仔的食量越来越大,我一半儿的奶都被他吃了。
“妈妈,我们都是你的孩子,为什么您这么偏心?”孩子们对我的偏心十分不满。
每到这个时候,我的心里就会涌起一丝愧疚。但我的奶水有限,没办法同时满足四个孩子的需要,我绝不会搞平均分配。
因为平均分配的结果只能产生普遍的平庸。
我把所有的希望和理想都寄托在了黑仔身上,他是下一代狼王的争夺者和角逐者。我必须从小就对他进行全身心的重点培养,保证他能成长为强悍的“超狼”。所以,蓝魂儿、双毛和媚媚的牺牲是必要的。
说到底,日曲卡雪山只能有一个狼王!
……
孩子们断奶了。
黑仔长得健壮极了,黑色的狼毛细密油亮,脖子粗实,臀部浑圆,足足比其他三个孩子高出半个肩膀。乍一看,已经是半大的公狼了。他已经很少和弟弟妹妹打闹了,身上那股顽皮的孩子气似乎一夜之间就消失了。
那天,我拖着一只雪雉回家,转过峡谷,远远地就望见黑仔站在石洞口。我又惊又喜。惊的是我一再告诫他们妈妈不在身边的时候要藏在石洞里,因为洞外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一不小心就会没命。喜的是我的黑仔果然不同凡响,还只是半岁的幼狼,爪牙都还没变得尖利,就敢独自跑出洞口。
黑仔的胆魄果然过人!
“妈妈——”黑仔一眼望见了我,欢快地窜出石洞,急不可耐地从我口中抢夺雪雉。
面对黑仔的冒险行为,是责备禁止,还是放纵鼓励?我犹豫了。
他的爸爸黑桑从小就很勇敢,刚刚一岁的时候就敢自己闯进羚羊群,扑咬小羊羔了。可以说,超越年龄的胆魄正是日后成为狼王必不可少的素质。
想到这里,我松开了嘴里的雪雉。
“黑仔,你真棒,你真是太勇敢了。”
就像我期望的那样,黑仔的胆子越来越大,时不时就跑出洞外,在草丛里捉老鼠,一次,为了追一只兔子,甚至追出石洞一里多远……
我欣喜的同时,总是为他捏着一把汗。我以石洞为中心,把方圆几百米内的山林都搜索了一遍,没有发现老虎、豹子、狗熊、野猪的踪迹,这才放下心来。
可是,我忽视了来自天空的威胁。
厄运还是从天而降了……
在高耸入云的日曲卡雪山峻峭的悬崖上,栖息着一只金雕,他有一对铁爪和一只铁钩似的尖嘴,能捕食比自己还重三五倍的动物。这天清晨,当他离巢觅食,盘旋到石洞上空时,正好发现了总是独自外出的我的孩子——黑仔……
那天黄昏,当我踏着夕阳,满心欢喜地拖着猎物回到石洞时,一切都结束了。
“嗷——”望着地上残留的雕毛和斑斑狼血,看着空中盘旋离去的黑点,我的心都碎了——黑仔被金雕杀害了。
“都怪我,是我大意了,一心只想培养他成为狼王,让他过早地跨出洞口,走进严酷的丛林。”也许,这正是命运对我野心的惩罚。
在与命运抗争的第二道关口,我输了,又一次失去了我可怜的孩子。
不!我是不会服输的,优秀的狼是永远不会在厄运面前屈服的!
黑仔已死,现在,轮到蓝魂儿来继承黑桑的遗愿了。
从此,我开始全力培养蓝魂儿,保证它成为草原上最强悍的“超狼”。
……
冬天来了,一场接一场的大雪给日曲卡雪山铺上了一床巨大而厚实的棉被,辽阔的尕玛尔草原也被盖得严严实实。
每当这个时候,散居的野狼就会聚在一起,组成强大的狼群,共同度过严酷的寒冬。我带着蓝魂儿、双毛和媚媚也赶到了狼群聚集地。
“呼——”漫天飞雪、北风凛冽。夜晚,狼群露宿在背风的山洼里,白天则出来猎食。
可是,羚羊、岩羊、马鹿和香獐都不知道藏到哪个山旮旯去了,猎食变得越来越困难。
“嗷——”
这是狼群饥饿的信号。
尽管生存变得越来越艰难,我的蓝魂儿却在饥寒交迫中渐渐长大了。他不但个头长高了,相貌帅气了,性格也越来越凶猛了,每次猎食,他总是勇敢地冲在最前面。
那次,我们一连五天都没有找到任何食物,实在饿极了,决定冒险去猎杀冬眠中的狗熊。
狗熊性格凶蛮、力大无比,一掌就能把碗口粗的小树拦腰拍断,糊着松脂和砂砾的熊皮像穿了件铠甲,又厚又硬。要不是饿极了,我们避让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去主动招惹它?
冬眠的狗熊一点儿都不难找,他们不是在幽深的岩洞里,就是藏在空心的巨树里。
那天中午,我们找到了一棵苦楝树,丫杈的中间有一个又大又深的树洞。
爬上树枝,耸耸鼻子,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臭味,竖起耳朵仔细一听,就能听到阵阵呼噜声。没错,这棵苦楝树里藏着一头正在睡觉的狗熊。
但是,如何才能引熊出洞呢?
“嗷——”
我们围着树大声地嗥叫,胆子大的甚至趴在枝丫上,把嘴伸进树洞里嗥,但狗熊仿佛聋了一样,雷打不动,照例酣睡。就连我们把冰块、冰渣扔进树洞,它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钻进树洞,把又蠢又笨的狗熊咬醒。
但是,树洞有两匹狼那么深,洞口朝天,笔直而陡峭,进去容易,出来可就难了,稍不留神,就会被疼醒的狗熊一掌拍死,或者一屁股碾成肉酱。
蹲在洞口的公狼卡鲁鲁忍不住了,他望了望黑咕隆咚的洞底,试探着将一只前爪伸进了洞里,但很快又缩了回来——
是的,我们虽然本性凶猛,但也知道惜命。
就在这时,蓝魂儿从狼群里窜了出来,一跃跳上树丫,蹲在了洞口。他扭过脸,深情地望了我一眼:“妈妈——”
我瞬间就读懂了他眼中的挣扎,既向往冒险,又留恋生命;既有感恩,又有怨恨;似乎在恳求我的同意,又好像在祈求我阻止他去送死……
我犹豫了,这是蓝魂儿出头的好机会,却要冒着生命的危险。我该怎么选择呢?
“嗷——”蓝魂儿一声低嚎,将头往肩胛里猛地一缩,迅速地钻进树洞里去了。
苦楝树前一下子安静了。
“孩子,你还好吗?”树洞里没有一点儿动静,时间仿佛凝固了。不过短短几秒钟,对我来说,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哇!”一声惨叫传来——狗熊被疼醒了!
我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儿。刚想扑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如利箭般从树洞里射了出来。
干得漂亮!
“嗷嗷——”狼群一齐欢呼,连狼王都赞赏地看了蓝魂儿一眼。
没想到蓝魂儿小小年纪,就创造了如此了不起的奇迹,我的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狗熊笨头笨脑地从树洞里爬了出来,引熊出动成功了!
说起雪地追逐,我们虽然速度快,但是耐力却不够。于是,我们分成了两拨,和狗熊玩起了车轮战:狗熊盯着一匹狼追逐,眼看就要追上了,突然,从旁边又窜出一匹,吸引他的注意力,就这样,两匹狼交替着把他引向远方。狗熊有点泄气了,坐在雪地上,傻乎乎地望着我们。他懒懒地摸了摸胸口,扭头望望身后隐约可见的苦楝树,似乎有些懊恼,好像不打算再追下去了。
不好,他要回山洞了!
熊的体力还没有耗尽,我们很可能不是他的对手,硬拼是不行的。但是,一旦放掉他,让他躲回树洞,我们所有的努力就白费了。
正当狗熊准备往回走,这时,蓝魂儿趴在地上,悄悄地爬到了狗熊的身后,猛地扑到他的背上,在耳朵上咬了一口。
“嗷——”狗熊的身子向后一倒,想把蓝魂儿压在身下,可惜慢了一拍,蓝魂儿迅速地跳开了,狗熊自己倒下了。
他被激怒了!
他狼狈地爬起来,抖掉身上的雪粒,不顾一切地朝我们追过来……
果然上当了!我们成功地把他引到了远处的一片小树林里,它再也看不见那棵苦楝树了。
这时,狗熊神气地走到一棵碗口粗的小树前,“啪”的一声,用两只熊掌折断了,它挥舞着小树,向我们炫耀。
“呜呜——”我们发出哀嚎声,装作被吓坏的样子。
他得意极了,走到另一棵小树前,“啪”的一声又折断了。三棵、四棵、五棵……他一口气掰断了二十多棵小树,可是,我们并没有像它期望的那样四散逃跑,反而兴致勃勃地欣赏着他的表演。他眨巴着深棕色的小眼睛,困惑极了。
“哼哧哼哧”。他累得直喘粗气,却仍不死心,又走到了一棵歪脖子小树前,想继续大力士的表演。
然而,这一次却没有那么顺利了。
狗熊觉得太丢脸了,大吼几声,拿出吃奶的劲儿,发疯似的掰树,树梢都压弯到了地上,但还是没有断。他太累了,趴在树干上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
“嘣——”弯曲的小树弹了回来,巨大的弹力把狗熊射出了四五米远——
“咚——”他重重地摔在了雪地上,挣扎了两次,却怎么也站不起来,累得瘫倒在了地上。
“嗷——”说时迟那时快,狼王发出了扑咬的指令。刚才还无精打采的我们从四面八方迅猛地围了上去……
我高兴极了,我的蓝魂儿是如此的勇敢、机智,他有超越众狼的胆魄和实力,“狼王梦”不再缥缈,它已经变成了吊在我们嘴边的一块肥肉。我一边嚼着熊肉,一边兴奋地盘算着:等到明年冬天蓝魂儿长大了,争夺狼王宝座的战斗就可以开始了……
但是,命运再次和我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
本来,惊蛰的春雷已经轰响,草原上的积雪开始融化,树枝也生出了新芽。狼群就要解散,我也准备带着孩子们回家了。结果,一场倒春寒不期而至,老天爷突然刮起了西北风,草原下起了鹅毛大雪。狼群整整五天没有猎到食物了,我们只能铤而走险,去人类居住的河谷附近觅食。
就在这次行动中,蓝魂儿中了猎人的圈套,无情的弹簧夹下,他痛苦地呻吟,喃喃地祈求着“妈妈——妈妈——”
“怎么办?怎么办?”我伤心极了,铁夹根本咬不断,也找不到任何打开的机关。
我伸出温热的舌头,来回地舔着蓝魂儿的脸:“孩子,别怕,妈妈陪着你。”
天边出现了玫瑰色的霞光,山峦、河流和草原的轮廓渐渐清晰了。猎人们醒了,猎狗也醒了,再有一顿早餐的时间,他们就会踏着晨光过来了。
我呆呆地望着躺在雪地上已经冷却的蓝魂儿,嘴里像塞了艾草一样苦涩。
我用湿漉漉的舌头舔舔蓝魂儿已经僵硬的眼皮:“孩子,你放心,妈妈绝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我跳到弹簧夹上,把蓝魂儿从腰部咬断成两截,拖着他一直跑进尕玛尔草原的深处,在一座隆起的土丘顶端,扒开积雪,在坚硬的冻土上掘出个洞,把他埋了进去……
命运再一次夺走了我的孩子,我的狼王梦第三次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