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希腊德尔斐的一座古神庙前,巍然矗立的一块石碑上镌刻着一句象征最高智慧的阿波罗神谕:“认识你自己”。这句简洁的名言表达了非常丰富、深远的内涵。
这句名言可作三种理解:一是人要有自知之明,这是人自立于世,动而不乱的根本;二是每个人身上都藏着未知的秘密;三是每个人都是独特的生命个体。在一定意义上,可以把“认识你自己”理解为认识你的最内在的自我,那个使你之所以成为你的核心和根源。也就是说,哪怕世间万千技能你都神熟于心,如果在认识自己这件事上无所进展,你便只是在表皮上徘徊,以至于忙碌一生而依然空虚肤浅,无法体悟到彻悟生命真相的喜悦。
认识自己有多难?为什么有些人用尽一生也无法明晰?一位智者,这样划分人的所知范围:
你知道你知道的,比如画图、下棋、自己的收入。
你知道你不知道的,比如你女朋友在想什么,竞拍时对手的市场计划。
你不知道你知道的,比如你心里特别在乎一个人,脑海里却杂念太多,当你失去时,你才发觉他有多重要。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的,这是人类认知的黑暗区。
古今往来,从古典哲学到弗洛伊德、心灵成长大师都在试图回答这个问题。或深或浅地解读这其中的奥秘,都有所长而又都无法整体地阐述。那么,以这些人为宗师、教主的普罗大众又如何获得自我认知的根髓呢?
无法清晰认识自己,注定了人类永恒的苦痛与迷茫。为了摆脱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人类就不断地寻找心灵的依托。但这条路,注定是一场艰难的心路历程。因为大多数人都只是在外求,好不容易发现一个接近“真理”的答案,便开始偶像化、模式化———把鲜活的真理变成僵硬死板的教条———这像不像一个人要过河,过了一条河就把河边发现的所有船只一起背在肩上前进?
“神”就藏在你心里,偶像就是你未来的自己。
只有你自己的心灵之光,才能够把你的生命照亮。我真正关心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如何使人类得到解脱。我要把他们从所有的牢笼和恐惧之中解放出来,因此不再建立任何新的宗教、教会、理论或新的哲学。(克里希那穆提)
克里希那穆提是近代第一位用通俗的语言,向西方全面深入阐述东方哲学智慧的印度哲学家。
在他看来,万事万物都是神圣的,否则,没有什么东西是神圣的。寺庙里的石头、教堂里的神像,都不神圣。人们总是因为错综复杂的欲望、恐惧和渴望,而称它们为圣物。但这样的神圣,仍停留在意念的范围里;而意念是毫无新意的,也是不神圣的。在意念中运作的心智,总是在支离破碎的范围内活动着。那么,我们的心灵能不残缺破碎么?
1929年8月3日,在三千名会员的面前,克里希那穆提斩钉截铁地宣布解除世界明星社(由粉丝组合而成的信仰团体)。他当时对会员的演说是他他终身不移的立场:
“我主张真理是无路可循的。你不能透过任何宗教或法门而达到它。我绝对坚持这个观点。既然真理是无限的,没有任何束缚而又无路可循,当然也就不需要人为组织了。没有任何组织有权利强迫人们专走特定的一条路。如果你了解了这点,你就会发现信仰根本无法组织化。
信仰纯属个人之事,你不能也不应该使它组织化,如果你这么做,真理就变成了僵死的教条,同时也变成那些懦弱的人和暂时无法得到满足的人的玩物。我不愿意属于任何宗教组织,请你们务必谅解这点。再一次地,我坚持主张没有任何宗教组织能引领人们见到真理,如果为了这个目的而成立人为组织,必定造成人们的依赖、软弱和束缚,既阻碍他们的成长,也使他们残缺不全。个人的特色一被抹杀,便无法见到那无限的真理了,这就是为什么我身为社长却又解散它的原因。我这么做完全是自动自发的,没有受到任何人的影响。”
在《重新认识你自己》这本书里,他深刻辩证的阐述了认识自己的问题。汲取认识自己的知识和认识自己是两回事,因为你所累积的有关自己的知识,都是基于过去的往事,而沉溺于往事的心时常是失意与哀伤的。认识自己和学习语言或科技完全不同,后者必须累积知识,记住一切,因为你不可能凡事从头证明起;然而,从心理层面来认识自己,所面对的却是目前的人,知识则属于过去。
但是我们大多数人都活在过去,而且对于活在过去已经感到满足了,知识对我们才变得那么重要,我们也因此而崇拜那些博学、聪慧、精明的人。如果我们能时时刻刻都在学习,从观察、聆听、注视和行动中学习,那么你会发现,学习是不断进展,永无过去。 如果你说你要慢慢地学习认识自己,一点一滴地累积,这表示你并不在认识目前的你,你只是在累积有关自己的知识罢了。
学习的本身需要一颗极其敏锐的心,如果你任凭过去的观念驾驭现在,你就根本敏锐不起来,你的心智也不可能迅捷、柔软、机警。我们大多数连身体都不够敏感,我们饮食过量,我们不注意营养的均衡,我们烟酒无忌,因此身体变得粗糙而迟钝,我们这个有机体的注意力也减弱了。如果这个有机体的本身都如此迟钝沉重,心智怎能保持敏感清澈?也许我们对那些和自己有关的事很敏感,但是要对生命涉及的一切都完全敏感,就不能把这个有机体和它的精神层面分开,因为那是整体性的活动。
摆脱缘木求鱼思维方式
正如你想克服寂寞。然而你能克服寂寞吗?无论你克服了什么,就必须一再地克服它,不是吗?你了解的会结束,但是你要克服的不会结束。这种战斗过程只会让你对抗的目标更加强大———寂寞或者恐惧借由你在对抗中投加的注意力强化了。
现在,我们大部分的人注意到的寂寞是什么?我们知道它,而我们也逃避它,不是吗?我们以各种形式的活动逃离它。我们是空虚、孤独的,而且我们害怕,所以我们试着用一些方法去掩盖它——冥想、追寻上帝、社会活动、收音机、饮料或任何你会的方法——我们宁愿做别的事而不去面对它、和它在一起、了解它。不管我们是借着上帝的观念,或是酗酒,都是同样的逃避。
人只要从寂寞中逃开,崇拜上帝和沉溺酒精就没有很大的差异了。从社会的角度来看,可能有异;但在心理方面,这种人是在逃避他自己,逃避自己的空虚,他的逃避是在寻求上帝,和酒鬼是相同的。很重要的一点是,不要克服寂寞,而要去了解它。但如果我们不能面对它、正视它,继续地逃跑的话,就无法了解它。
有一个人,它对抗所有的神秘、怀疑、困惑、迂腐、奴役,他就是克里希那穆提,他就是另一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