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蛇的复仇

英国。M市。一个平静的早晨,我刚想打开电视,只听“叮咚”一声,门铃响了。难不成是Vivian?这个social butterfly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我有些懒懒地起身,去开了门,没想到面前站着的是一个着装严谨的中年男子,定睛望去,是Jason?我的导师?我只觉得丢脸丢到家了,我这一身不修边幅···

“That’s OK!”Jason似乎是忍住笑,“May I come in?”“Of course,”我点点头,示意他进来,看他在沙发坐下后,支吾道,“wait a moment, please.”待我稍微整理好了自己后,便出来了,发现电视开了,放的正是我一早起来就习惯看的早间新闻。

新闻中,最近整个英国各市发生了数起宠物蛇咬伤主人家幼子的事件,由于涉及面之广,所以才上了各大版面的头条。“Cherry,看得出你对这则新闻感兴趣,不如我申请将它立案调查,让你参与这个case?”我的leader,也是我的刑侦学导师Jason看了我一眼道。我呼吸一滞,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条新闻对我的震惊程度远不亚于我以前协助他调查的任何案件,但他却可以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也着实让我一凛。

虽然大不列颠人民确实厉害,养宠物蛇也不是什么奇怪的爱好,不过宠物在我心中一向都是温顺以及令家庭和谐的一份子,即便蛇是冷血动物,以前也没听过这么严重的宠物伤人案。自己不曾养过宠物也是因为家里不同意和自己本身都不会照顾自己的缘故,所以这则新闻尤其打动我。“Cherry!”Jason挑了挑眉,“你在发呆?想什么呢?”“It’s nothing.”我摸了摸后脑勺,“宠物蛇既然是家养,本身具有极少的毒性,性情也温和,怎么会——”“作为蛇,它的本性并没有改变,”Jason笑笑,“人有人性,蛇自然也有。”

半路出家的心理学博士后来投身于刑侦事业的Jason果然思考起问题来还是有专业习惯的啊,我低头不语。对这个案子我实在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当然我也知道凭借人脉甚广、名声甚望的M大Jason大神自己成立一个research team,让我加入也只是洒洒水的事情,于是说了一句:“想必警方已经立案调查,我申请进去当一个teammate,不成问题。”

“我可以把调查权抢过来,darling,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让它成为你硕士毕业论文的绝佳一笔。”看他说的自信,我也知道他可以做到,因为他是Jason,是英国刑侦方面的大牛,虽然不到三十五岁,却让很多资历颇丰的前辈刮目相看。“但,我要你做整个case的leader.”我有些踌躇,虽然心中的小火苗在“噗噗”地冒,我想要成为这个调查组的领头人,但于资历能力而言,我都不够格,怎么好意思接受呢?要是因为我的不成熟和好胜之心贻误了时机,便是在浪费别人的生命。这样的后果岂是我能承担的?

“Cherry, you can do it, I trust you.”Jason老师优雅地对我微笑,鼓励性地,“这次,换我来当你的助手。”这怎么可以?我愕然了,想来警方那边的人也会震惊吧?Jason大神肯屈尊当助手?“也是很难得的一次体会啊,我可以转换一下角色,当一次学生,”Jason不在意地耸耸肩,“我很期待,真的。”好吧,他既如此说,想必决心已下,我的心也可以放下了,有他的帮助,哪怕再难寻找的线索,再难分析的案件情况,也能迎刃而解吧。想到这里,我很感激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好的。”就像鬼使神差一般。

E市。我和Jason到了近期咬伤案例频发的E市,也去了那几处人家调查了相关情况。众所周知,大众喜爱的宠物蛇不过就是那么几种,如蓝血、竹叶青、绿曼巴、玉米蛇、翠青蛇等,而其中的一户人家的幼女是在花园的池塘被淹死了,想来是宠物蛇袭击她使她受惊以至落水身亡的,导致她死亡的不是宠物蛇的咬伤。大部分的宠物蛇是无毒的,除非是那种养蛇专家,养毒蛇才会有被毒蛇咬死的情况。

最后收集了多家的资料后,我和Jason商量出了一些结果。受害的家庭中,宠物蛇都是从有第一二的小孩出生后才养的,而被咬伤或害死的无一例外,都是幼子或幼女。这么说,宠物蛇已经在这个家待了许久,最小的那个孩子是宠物蛇看着长大的。不过,这些都只是现象,这些信息在我看来并不是很有效的,一时间整个案件陷入了僵局。“蛇也是有感情的,而感情也需要培养。”Jason若有所思地提了一句,也就是这漫不经心的一句让我心里一动。或许,这是一个很好的突破点呢?

“Cherry,”Jason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几分钟后又回来道,“和我立马去L市,昨天晚上刚有一个宠物蛇咬伤的案件发生。”“好。”我把东西略略整理了一下,就和他立马赶往L市。

L市。我与Jason去到了格林一家中,发现那个只有五岁的小儿子被宠物蛇咬伤后得到及时的救治,现在已经好多了。只是,那条暴风雪玉米蛇不知溜到什么地方去了。这可不能掉以轻心啊,宠物蛇若是出了主人家,在马路上、在他人的家中出现都会给人带来恐慌的。突然想起,以前一个同学养蜘蛛作为宠物,我就算事先知道也被它的神出鬼没吓得一个头两个大。

格林一家有三个孩子,一个二十一岁,本地L大在读这次特地回来的男大学生;一个十三岁,私立女中就读的女中学生,还有一个就是五岁的幼子。那条玉米蛇养在格林家已经有六年,性情十分温顺,从未出过什么差错,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不能让那只宠物蛇出现在那个小儿子面前,以免让他受到第二次惊吓了。“要着重关注那个小儿子,”Jason在我耳边低声道,“说不好蛇会再次回来。”

当晚我们在格林一家的客房住下了。一夜过去了。次日清晨,我从客房起来,去找Jason,可是房间里并没有人,他能去哪儿呢?心下着实好奇,但也没有办法,毕竟他是我尊敬的导师,他做什么有他的自由,于是我便去餐厅用早餐了。“Good morning!”格林家的大儿子看我来了,友好地向我打了个招呼。“Good morning, everyone.”我向他们点头示意后,发现格林一家好了少了那个小儿子。“Mr Green,”我有些犹疑地望了望那个二女儿身旁的空凳子,“May I——”“Bob?”格林夫人神色和蔼,“Linger in his bed, perhaps.”语气十分疼爱娇宠。我低头吃自己的早餐,无意中瞥到二女儿的眉毛不自然地挑了挑,还有嘴角的不屑和不满。

很快到了中午的时候,Jason依旧不见踪影,想打电话给他时又发现他的手机不在服务区内。这是怎么回事?但我还是决意先去看一看Bob,至少他现在的安全还是很重要的。

“Bob?”我敲门敲了许久,发现没有人回应后,立马推门进去了,发现Bob已经不在房间里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涌上了我的脑海,他跑去那儿了?他又能跑去哪儿呢?来不及多想,我立马跑下了楼梯,去后花园寻找,搜寻过后花园后,依旧没有Bob的身影,对了,还有临近后花园的小池塘不曾寻过?我立马向小池塘的方向跑去。

万幸的是,我在池塘边缘看到了,穿蓝格子小衬衫蹲着玩小石子的Bob。可是,正所谓是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我定睛望去,发现远处一条体型并不算小,正缓慢移动的玉米蛇。如果格林一家对他们家宠物蛇描述属实的话,那么,这就一定是那条了。我发现自己的心跳几乎静止了,它想对Bob做什么呢?故伎重施?但若是一条野蛇,那是否有毒性就有待考量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身体不动,可Bob显然是不明白也没发现那条蛇的存在,自顾自撩起池塘的水花。这,可如何是好?得尽快让他离开这个池塘,我屏住呼吸,尽量贴近地面,用最慢的速度朝Bob的方向挪去。

两米,一米,就快到了。我轻轻地想搂住Bob,谁知那条蛇像是一下子确定了目标般,突然向我们扑了过来,我顿时感到自己的双膝软了,脑袋里亦是一片空白。

预想的危险并没有来到,我只感到一个温暖有力的身体将我和Bob扑倒在地,紧接着,那只蛇就被一个细网编制的收缩袋束缚住了,严严实实的。“Jason?”我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有点不可思议地望着他,“这半日也不见你的人影,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这些都不重要,”Jason很是遗憾地耸耸肩,“你就是这样报答你救命恩人的?你们中国人不是最懂得——”“好好好,我自然会报答的,我答应你任何的条件,只要不触及我的底线。”我忙接过他的话茬。

“那原因你自然会知道的,”Jason嘴角翘起,坏坏地一笑,“现在,似乎我们离真相又近了一步。”“我明白,我去问问格林一家。关于这条蛇,”我有些不情愿地将目光移到那只被网住的蛇身上,“就由你处理吧。”“没办法,谁叫我百毒不侵呢。”Jason很是无奈地感叹。我也是一头黑线,Jason作为阅尽千帆的大神,不怕蛇有什么好嘚瑟的?哦,可能是看我怕蛇吧!

去向格林先生和格林夫人了解情况后,才知道他们夫妇自那件事情发生后就刻意约束了Bob单独出去,Bob一直很听话,所以今天也就没有特意关注。这也就是说,Bob仅凭他一人是无法出来玩的,那么是大儿子还是二女儿对他提供了帮助?“您另外的两个孩子呢?”我好奇地问格林夫人。“吃过早饭后,Henry就去和同学约出去玩了,Lisa应该还在房间看书吧。”格林夫人如实答道,但声音中有哽咽的意味,显然是对刚才的事情心有余悸。

“Thank you very much.”听她这么一说,我好像想明白了什么,刚才Bob说他是接近中午被Lisa偷偷放风出来的,这么一来,时间上说的通,一切也都对的上了。“Lisa?”上了楼后,我有些试探地在门外道。“Come in, please.”Lisa回答得异常迅速干脆。“我知道你的来意是什么,”她朝我明媚地咧嘴一笑,“没错,刚才这一切本不会发生,都怪我出于好心让弟弟出去玩了会儿。”说着,她抹了抹眼角。

“你果真,是出于好心?”我摇摇头,诚恳看着她道,“Lisa,请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样所谓的无心之举实在太刻意了。”“I don’t know what you say.”Lisa“唰”地猛然站起,表情十分生气。只有情绪产生波动才会露出破绽,该乘胜追击了。“我了解到上一次,你恰到好处地在花园救了吓得晕厥过去的Bob,真是镇定自若让人钦佩,”我向她投去赞许的目光,“你只有十四岁就能如此,前途真是不可估量——”“Shut up!”她的眉毛已经纠结成一团。“你只要能说出真相,还是有改过机会的,就算是为了救赎你自己的内心。”我握住她的手,虽然知道她现在很抗拒我。

“我知道玉米(即宠物蛇的名字)还在我们家附近,但并不想告诉papa、mama,反正他们也不在乎我说什么,”Lisa的嘴角闪过嘲讽,“玉米一贯是不太喜欢Bob的,因为他不是很有耐心对它,而且,Bob出生前玉米已经在了,所以它和我们处的很好,除了Bob,毕竟他与玉米并没有很深的感情,更何况,自从Bob出生后,本来宠爱我的父母把所有重心都投在他身上。他们都没有时间理我了,还会花时间去悉心照顾玉米吗?”

“那接下来呢?”我继续问道。“我有失宠的感觉,我想玉米也有吧,所以它对家里的Bob尤其不友好,papa、mama也发现了,所以并不让Bob与它接触太多,”Lisa不在意地撩了撩长发,“但机会总是有的,只要有心。”我顿时感到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Lisa心中当真对他的弟弟没有感情吗?

“你也是聪明人,我就不多言了,”Lisa点到为止,“请回吧。”“Lisa,我希望你还是要对Bob持宽容之心,关于你说的那些,我不会透露,你还是未成年人,我理应保护。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生这样恐怖的念头。”“其实,我也不想的,”Lisa黯然地低下了头,“我只是想要papa、mama更关注我,想要他们分一些爱给我,你说这过分吗?”我内心一颤,走过去拾起了她额边散落的发,轻声道:“我会为这一切做些改变,Just believe me.”“Thanks.”她抬眼望我,眼眶中有晶莹的泪花。或许我该和格林夫妇好好恳谈一番。

依旧是一个平淡无奇的早晨。我坐在公寓的沙发上准备看早间新闻,门铃又突兀地响起了,我穿戴整齐后去开门,果不其然,是导师Jason.“案子总算是告一段落了,”他大大咧咧地大步走进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新闻呢?”“对啊。”我隔了他一个人的距离也坐下了。新闻中报道了这个案件,新闻中播音员呼吁大家要善待宠物、善待每一个家庭成员。对啊,不要忽略家庭中的每一个部分,哪怕它是那最微不足道的那个,哪怕是一条蛇,但它也是一个有知觉、有感情的生物。不过,细想想,人又何尝不是需要被关心的呢?突然我很想知道Lisa的近况,她还好吗?

“Cherry,”Jason有些不悦地挑眉道,“你怎么坐的离我这么远?我可还记得你说过要报答我的?”“当然了,你记忆力还是这么好。”我点点头,并没有否认。“你可知我上次来找你是为什么?”Jason眉眼弯弯。我摇头表示:我很笨不要和我绕弯子。“你看,”他从口袋中掏出两张票,“莎翁的,你应该喜欢吧?”“可惜,过期了吧!”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幸灾乐祸。“NO,NO,NO.”Jason将票塞到我手中,“上次你和我说你答应我任何条件,我就立马去订了两张票,今晚的。”

大剧院。“做你的学生好好哦!”我笑眯眯地拿着票,跟在他的身后,“还有这种福利。”“这种福利可不多见,我只给心爱的学生。”Jason亦答道。等待开场还有一阵子,我突然想起上次一个疑惑的问题,于是凑近他的身边问道:“上次在格林家,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很难吗?”他不在意地笑笑。“为什么啊?”他这么一说我越发想知道了。他朝我摆摆手示意我附耳过去,我照做了,只听见了清晰无比的一句“绑定了你的手机号,GPS定位就知道你在哪儿了。”

(后记)

啊,原来这只是一个梦!(所以前面所有的bug也就能够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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