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事儿,你处理完事情早点儿回来就行。”为了不让她难受,我认真的说。
她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却又斩钉截铁地说:“陆眠,我就要离开这儿了,是退学。”
我错愕满面,随即嘶吼道:“多大个事儿,能花费多长时间啊,还要退学?”
“我将要离开这座城市、这个国家。”
“苏鑫。”我苦笑道,还是想阻挠她的决定。
我仿佛失去了意识。
以前总感觉出国这种桥段离我们很远,万万没想到正是我们忽略的桥段即将要带走我最好的朋友。我们曾一起闲聊时说过,那些出国的人都是神经病啊,异国他乡,语言不通,会不会被饿死啊?
“你不是最讨厌出国了吗?”喑哑的声音表现出我的不舍与不解。
“爸爸的年纪大了,他只有我一个女儿,他希望我去英国学习经商,以后帮他打理公司。”
这样的理由,要我怎么去阻挠她,挽留她?
我一直沉默不语。
后来我们在学校花园里找了个排椅坐下。
“我曾梦想,能成为一个写手,走遍天下,走走停停,停停写写,去记录我所走过的所有的风景。这二十年来,爸爸从未给我任何压力,他知道我的梦想,也曾经很爽快地说他会倾尽所有来支持我的梦想。可是今天他跟我说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估计没有多久了,他还不到五十岁啊!”
我抚着她的脊背,“没事儿,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的哭腔越来越重,“现在他就像交代后事一样,他想要我出国学习经商,然后回来替他打理公司。他说他要把妈妈托付给我,要我好好照顾她。陆眠,我好像快要失去他了。”
苏鑫哭了,我第一次看见她哭。她曾经跟我说莫以洵的时候都是淡漠的表情,可是现在她的眼泪像雨水一样没完没了的。我不知该怎样安慰她,只能让她靠在我的肩膀上尽情地哭。
过了好久,她又开口,沙哑的声音记住了她刚才的痛苦。“走吧,回吧。还得跟玉微和慧茹告别呢!”
我点了点头,跟上她的脚步。
突然想起了莫以洵,我突兀地开口:“你要去哪个国家?英国、美国,还是……”法国这两个字我没说出声。害怕她不去法国,又因为我的话而难过。
“没事儿,我不去法国。”她永远都是最懂我心思的那个人,义正言辞的样子让我心疼。
“苏鑫,你知道的,我只是希望你能快乐。”我很诚恳地说,希望她不会辜负自己。
“陆眠,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是我不能去法国。”我疑惑地看着她,等着她继续开口。
“这几年,我都想明白了,他当年能在我来这儿之前刚好离开,就说明了,他根本不想见我,那我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苏鑫……”我沉默了,其实她一直都比我成熟,比我看得透彻。
不想让她那么失望,我又开口道:“或许他有自己的苦衷呢?”
“或许有吧,但都不重要了。”她又摸摸我的头,像以前开我玩笑时一样,“好啦,没事儿了。”
我努力地点了点头。
“到了。开心点儿,不开心也要装得开心,好吗?”她捏着我的脸强笑着说。
“嗯。”我顺便推开门。“我们回来了。”我对着袁玉微和郝慧茹大喊。一个在洗衣服,一个在桌前看书。
郝慧茹先开口:“怎么回来这么晚啊?很忙吗?”
“没有,有些事儿耽搁了。”我忍着心里的不快开口道。顺便坐在桌前拿起水杯,强装镇定。
“玉微,慧茹,跟你俩说件事儿。”玉微放下手里的衣服,洗洗手,走过来坐到桌前。
四个人围在一起,就像刚开学那段时间,一起说着自己以前的高中怎么样,聊着现在班里的男生长得怎么样。一转眼,还没毕业,苏鑫却要先走了。
“玉微,慧茹,我要离开这儿了。”
“什么离开不离开的?你要请假吗,请多久?”袁玉微关心的语气让我更加难过。郝慧茹也关心地看着苏鑫。
“我要退学。”
“啊……”玉微的声音真的很大,表现出了她的惊讶与不相信。
“别开玩笑了,一点儿也不好笑。”郝慧茹拜拜手,没好气地说道。
我终于落泪了,扬起满是泪水的脸,问道:“你觉得像是假的吗?”
“陆眠,今儿不是愚人节啊?”袁玉微吼我。
“是啊,我也以为是愚人节,可是不是啊!”我的声音变了调儿。
“为什么啊?”郝慧茹的鼻音也重了起来。
“家里的原因。”
……
我们又一次进行了彻夜长谈,四个人一会儿拥抱,一会儿哭泣,泪流满面,满满的都是不舍。
早上是被钟风立的电话叫醒的,他说找我有事儿。想起昨晚的不欢而散,还有他说的他也要走了。我决定出去见他,跟他好好谈谈。
玉微和慧茹也被吵醒了。她俩都在文学社里,说是今天有事儿,洗把脸后走的比我还早。
我摇醒苏鑫,只问了一句:“什么时候走?”
“不着急,有事儿就快走吧!”
奇怪了,她怎么知道我有事儿要出去呢?“你怎么知道我要出去?”
“因为看见你收拾自己了啊!”她笑笑,像往常猜中我的心思时一样的骄傲表情。
“好吧,那我先出去了。”
“嗯,路上小心。”我抬腿离开,在准备关门的时候,又听见她叫我:“眠眠。”她坐了起来。“以后你……我是说以后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放心吧!”我笑笑说,“等我回来。”
……
钟风立发信息说他已经到学校门口了,我加快速度,用近乎于跑的样子去见他。
从还有很远的距离就看见了他,他长身玉立,站在格格不入的人群里,越发显得淡漠俊郎,我无意识地停下了脚步。突然有一个看着很是温柔的姑娘走到他身旁,跟他说话。他瞬间就笑了,然后抬头望向我的方向。我故意不去看他,却还是用眼睛的余光看见了他向那姑娘指我,然后向我招招手,示意我快点儿。最后看着那姑娘讪讪而去,我才缓慢移动脚步,向他而去。
“好玩吗?”痞痞的语气竟然从他嘴里发出。
“嗯?”我听得一脸茫然。
“隔岸观火好玩吗?”
好像说中了我的心思,我立即反驳出口,“我没有。”
“哦?那你停在那儿干什么?不想打扰?”
“对啊,我可舍不得棒打鸳鸯哦!”我故意调侃道。
“是吗?”
“怎么不是?”
“可你一出现,人家就走了。”又笑说道,“出现即是错误。”
“你这是怪我喽!那赶快去把她追回来。”我不要命地说道。
他闷然的看着我,我又不要命的回了句,“要不我帮你?”
“你要能帮我降降火可就好了。”
“我……”突然反应过来,“神经病啊!”我脸上挂不住,“走啦!”
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别啊。”,又板正我的身体“我过来找你是有事儿的。”
似乎是怕我不信,又重复了一遍,“真的有事儿。”
我本来也就是耍耍小脾气,听他如此说,也就下了这个“台阶”。
“前段时间,那谁不是给我送请柬,说要结婚了,这不就今天吗?”
我心想,这跟我没什么关系吧,你前女友结婚,真不关我事儿啊!
又听到他继续说来,“我想你和我一起去。”
“你这……”我哽咽说不出话来。
“是的,带你去见我的朋友。”他义正言辞的样子倒叫我生出满眶眼泪来。
我是真没想到他会这么早就带我去见他的朋友们。
他又说道:“她是我的同学,她的婚礼上有许多我曾经的同学好友,跟我去见他们吧,阿眠!”
他不是询问我,他已经做好决定了。我不知是欣喜还是感动,虽然事出突然,但我还是开心。虽然他不是询问我,而是通知我,但我依然很感动。
“好。”
一个字就足够传达我所有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