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就是另一个世界,我想去看看。
上学第一天,第一件惊喜的事情,我的班主任竟然是小学六年级时给我们代课的周老师。她把关系转到了乡中学,任一年八班的班主任,并在新生分班的时候要了我去。因为她知道,日后我肯定是给她长脸的。
第二件惊喜是,班上的女同学们竟是那么友好。她们大多都有同一小学过来的同学分在同一班,因而在这个陌生的集体里直接就有了伴儿,只有我是孤零零的一个。但我进屋坐定不一会儿,就不孤零零了。前后左右的女孩子们都围了过来,问长问短。她们问我从哪里来的,她们说我长得好看,她们预言我将是这个班里学习最好的。等班主任老师训了话,课间休息,忽啦啦的一群女生陪我去上厕所。
我几乎幸福得眩晕了。我没想到,外面的世界这么友好,我来到了一个温暖的大家庭。如是这样,生活上的苦痛能算得了什么呢?我想,应该是从那一天起,我就坚定了我的信心,无论日后遭受多大的苦难,我都要坚定地走下去,把书读下去。
乡水管所是一个独立的院子,一排连脊房大约有五六间,后面是一个大粮库,门前是一排商家,除了一家饭店,几乎全是建材。晚上,只有更夫老李头与我做伴。那个时候,三十年前,民风,人心,都比现在淳朴吧?家里人竟然一点儿也不担心一个小女孩子独自在外面的安全问题,我自己也从来没想过会有可能发生安全问题。除了那个饭店的老板娘,前前后后活动的人全是打工的男人。晚上,也会有一些人来李大爷的小屋看电视,他们称我为小丫儿。也许我占了从小到大始终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的便宜,在那些人眼中,我可能就是个令人同情的小不点儿,还不足以让人生出歹心。
这里也有一件特别美好的事,那就是桌子上永远有一叠当天的报纸。《人民日报》《吉林日报》《城市晚报》《参考消息》。这对于我来讲,简直是饕餮盛宴。每天吃着剩饭读报纸,那是一段多么幸福而安宁的时光啊!而这些报纸也开阔了我的眼界,让我懂了那么多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它们功不可没,陪伴我度过了那么多个漫长孤寂甚至苦痛的长夜。
一个人住在外面,辛苦可想而知。
每天吃同样的饭菜,很多时候吃不饱。夏天会有些馊,冬天,偶尔李大爷回家的时候,我就要吃冷饭,甚至还结过冰茬。
总是停电。冬天停电的时候,暖气不热,屋里滴水成冰,电褥子也失去作用。我合衣躺在被子里,头上围上围巾,以防睡着了把耳朵冻坏。
狂风暴雨,雷鸣电闪,后面粮库里野猫古怪的叫声,给过我无数恐慌无助的夜。心悸,胃里剧痛,腿上长了许多圆的疙瘩(后来知道那是风湿结节)……,曾有过各种病痛。但是,没有电话通知家里,也没有钱去医院。都暗自忍了,都一点一点地过去了。
三年级的时候,学校开了职工食堂,厨房后面有一间小小的屋子,能睡二个人。校长大发慈悲,见我可怜,就让我和另外一名女同学住进去,然后和教师享受同样待遇,每月交45元钱,一日三餐吃在食堂里。
住在校园里,和老师们吃同样的饭菜,简直突然来到了天堂。唯一痛苦的是那间小屋像蒸笼一样。小屋不仅是小,还没有窗户,连着的是一日三顿做好几十人饭菜的厨房。每天晚上睡在那里,都是汗如雨下。但,这比之前挨饿受冻可是好了一万倍。
初中三年,遭受了许多身体上的痛苦,但我却始终享受着同学们的美好友情和真心真意的尊重。那些男孩子女孩子们,给了我许多美好的回忆。因而在精神上我是富足的,与之相比,身体上的苦楚也不算什么了。
初中三年,我的性格变得越来越开朗,越来越活泼。学习成绩越来越好,知识面越来越广。我给同学们唱歌,给他们讲故事,帮他们排解心中苦恼。等我上了高中,重新结识了一批好朋友,他们已经想不到曾经我还是一个想过要自杀的家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