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什么时候迷上池莉呢?
说不定就是去年看她写《你是一条河》。
原来写母亲可以这样写,女主角辣椒为了养活孩子,不得不干一些男盗女娼、偷鸡摸狗的勾当,养而不教,无心无精力管儿子,无视子女之间乱伦,其中一个女儿冬儿看不起母亲当年做得那些事情,逼着自己离开那样的原生家庭,可当自己成家之后,咦,母亲是一条河,她包容、宽阔,河流能容纳下污秽和肮脏,也能一个人哺育拉扯大七八个孩子,奔流不息的向前。
接着看的是池莉的《水与火的缠绵》,到底是女作家,心细,接地气,比苏青当年写《结婚十年》更加地让女人释怀。
有些男人就是那样的劣根性,他不是找老婆,就是找一个妈一样的女人继续伺候他,要不然怎么说“新娘”呢?整一个新妈。
“他们结婚8年以来,厨房下水道的堵塞,厕所的堵塞,晒衣架的坏掉,玻璃窗的破碎,自行车车闸失灵,等等,高勇都很厌烦。他不喜欢琐碎的家务事。不喜欢因为这些事情去和别人打交道,拉拉扯扯没完没了。现在外面的人,越来越不讲道理。曾芒芒也很不喜欢,但是一个家庭,总有许多这样的事情,总得有人做才是。”
《水与火的缠绵》里描绘的是一个磨磨蹭蹭不知不觉成长的女性曾芒芒。
结尾给出了一个开阔的结局,但我更愿意相信曾茫茫和不顾家不心疼老婆的高勇离婚了。
看《大树小虫》,完全是被书面上的一段话吸引了:“人间城郭是苍穹之下的微缩景观。”
二
《大树小虫》的确好看,但不是说没有缺点,作者采用的是一件事情,从不同人的角度来叙述,这个方式写得好就是让人拍案叫绝,写得不好就写得有些啰嗦絮叨了。
四十万的字,作者有可能写着写着就忘记自己以前埋下的伏笔,后面却没有收尾。
整个小说讲的就是出生于富商家庭的钟鑫涛与出生于高干家庭的俞思语,看似门当户对、一见钟情的自由恋爱,却是众人运筹帷幄、通力配合的精密部署。
看似拥有自我意识的俞思语,又何尝能逃出被设计?该结婚的时候要结婚,该怀二胎的时候要怀二胎,嘴里念念不忘自己要实现自我价值,要出去工作,面对社会现实,还是回归家庭。
俞思语小姑子钟欣婷展现得是另一种婚姻观,感觉来了,得主动出击抓住清华博士董金泉,一旦结婚生子后,发现这个男的又家暴又大男子主义,快刀斩乱麻的就离了,宣告自己离婚巴不得昭告天下,难怪她最喜欢鲁迅的诗:“忍看朋辈成新鬼,怒向到丛觅小诗。”
评语说,看两个家族,三代人,延展出百年跌宕的命运。
看俞思语的爷爷奶奶之间历经文革,被时代裹挟着的婚姻,看俞思语父母俞亚洲和任菲菲之间互不关心缺少交流的婚姻,看俞思语公公婆婆钟永胜和高红一个想法设法出轨,一个傻乎乎地被耍得团团转,真的印证了那句,再美好的婚礼都掩盖不了婚姻的千疮百孔。
三
看完了,心里就一个感觉,是的,中国人还是不适合怎么处理最亲密的关系。
夫妻之间,家长和孩子之间,长辈和小辈之间,家庭里面越发膨胀的控制欲,引发的不过是每天不如意的絮絮叨叨,导致是相反的结果。
政治上讲,政府的手伸得太长,反而会导致政府、市场和社会三者之间关系混乱。
同样的道理,家长的手伸得也不能太长。
池莉说,当我的年龄达到能看清祖辈,我想我该动笔写这部长篇。
从三代人的命运里,获取一丝婚姻的真谛,小说里,有市井,有烟火气,怎能不看?
小说里引用爱恩斯坦的话,“一只盲目的甲虫在弯曲的树枝表面爬动,它没有注意到自己爬过的轨迹其实是弯曲的,而我很幸运地注意到了。”
是啊,我们都是这大树上的小虫。
说了这么多婚姻的不堪,可生活还是得继续呀,老婆也是得娶啦,要不然祖祖辈辈传下来儿歌:小小子儿,坐门墩儿,哭着嚷着要媳妇儿。要媳妇干什么?说话,逗笑,解解闷儿。煮饭,炒菜,包饺子儿。铺炕,叠被,穿袜子儿。点灯,说话儿,吹灯,作伴儿,早上起来梳小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