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晨，在街上吃早餐。
那家店，店面不大，但干净整洁，桌椅板凳一尘不染，显然开业不久，但是，客人和老板却十分融洽，默契。客人吃什么，吃多少，口味轻重，不用怎么问，老板几乎了然于胸。后来知道，这家店因拆迁刚搬来，没想到，那些老主顾也全跟来了。
门外，说话声传来。一辆三轮车停在门口，骑车老人满头白发，身板硬朗。另一位也是一满头白发，走路右腿无力，右臂上钩僵硬，显然是中风留下了后遗症。但是精神不错，衣服也干净整洁，头发柔顺光滑。看那亲密劲，两人应该是夫妻。老头搀着老伴笑呵呵地说，走吧，吃饭吧。老伴点点头，口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呼噜声，想来是答应吧。
搀扶着老伴进门时，老人说，抬脚，小心，就像嘱咐刚学会走路的孩子。进了门，挑了张桌子，临门近窗挨风扇，敞亮凉爽方便。然后从袋子里拿出纸把桌子凳子细心擦一遍，把凳子向后一拉，扶着老伴站好，向前略一推凳子，让老伴妥妥地坐下。一系动作顺畅流利，训练有素。
等老伴坐好，冲老板一笑，老规矩。老板也回应一笑，好的，胡辣汤一碗多醋多放香油，豆浆一碗不放糖，油条二根。等老人给老伴围上国巾，饭已经端上来了。老人把胡辣汤放在一边，先端起豆浆，拿小勺舀了一小勺，用嘴吹了吹，尝了一下，温度正和适，再轻轻喂老伴喝，那认真劲就像妈妈喂婴儿一样认真细心。旁边一位客人打趣说，呵呵，老陈越来越熟练了哈。老陈自豪地说，那可不，这都是三十几年练就的功夫啊。另一位接茬说，老陈啊，你这一练啊，愣是把阎王爷给吓跑了！那是！不但把阎王爷吓跑了，我老伴还倒越发好看了！老陈的得意丝毫不加掩饰。对，就是，老陈给你鼓个掌！小饭店一阵掌声。老陈赶忙站起来说，也没啥，就是互相照应呗，谢谢大伙啦。正说在，老伴喝呛着了，豆浆从嘴里吐了出来。老陈赶忙拿出餐巾给老伴擦嘴，那个细心劲，就像妈妈对幼儿一样。没有一丝不耐烦。
等老伴吃好了。老陈抓过面前的胡辣汤，把油三下两撕断，泡在碗里，狼吞虎咽地往嘴里扒拉。老伴用那只健康的手指着他，嘴里呼噜呼噜的不知说些什么。老陈笑笑说，知道啦，你说我肠胃不好，让我慢慢吃，行，慢慢吃。老伴果然不再呼噜了。老板开玩笑说，老陈，你个老家伙，两口子大清早秀恩爱了哈，店里又一阵善意的笑。
吃完了，老陈给老伴擦擦嘴，先扶老伴站起来，让她双手扶着桌子，然后向后拉凳子，再搀老伴离开，动作如行云流水。经过门口，细心叮嘱，小心，脚下门槛，就像妈妈嘱咐孩子。老伴上了车，老陈骑车，不忘调皮一句，歨了领导，逛公园去了。
门外，洒下一串幸福的铃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