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伙伴儿们在野外玩,一场雨来得猝然无防,避雨时邂逅了一池莲,就像千年前,那个“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而“误入藕花深处”的女子那般,那女子惊起了一滩鸥鹭;清妍喜人一池绿,一池粉也惊出我阵阵赞叹。
都说夏花最绚丽也最寂寞,因为不似春花有人约,不似秋花惹人怜,更何况这高柳翠竹萦绕,浓荫密林中的这一池,看不见立在上头的蜻蜓,只有雨中挺立的翠绿、粉红、雪白,难怪宋代词人贺铸会写“绿评涨断莲舟路,断无蜂蝶慕幽香”。在陈奕迅的《明日今年》里听到:“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竟花光所有运气”,原来每一次遇见都需要运气。感谢际遇安排今天的见面,让我停下脚步,和“寂寞寒波”中的莲痴缠上半日。当满目的荷事轻诉于眼前娉婷的花时,我忘却了打在身上的雨。
校园里也有一池莲,上次见他们还是几个星期前,那天我用张先的词问询“东池始有荷新绿,尚小如钱。问何日藕、几时莲。”不曾想,今天偶遇的这一池用“红衣轻绽,淡淡幽香”静静的回答。而我差点因为忙碌,而错过花开。这一季,不管多忙,我想天天和荷见面,没有机会“一花一和畅一整天”,如能日日回头与花儿嫣然一笑,足矣。
但凡爱一种东西,总不忍心看它凋零,枯萎。家里的碗莲,也曾葳蕤翠绿,高低俯仰,层层叠叠的美了几个星期,可不知何故,还未曾到花开,叶蔫了,枝枯了,为此黯然了几天。今天偶遇的这一池淡粉,医治了这些天的感伤。
摘一片田田的叶遮在头上,听雨骤然,看水面清圆,珠玉滚动;风来时嫣然摇动,依依的说着红尘情话,似曹植笔下轻移凌波微步的洛神。无论花还是叶都不曾因夏雨的肆虐而失了风雅,依旧车盖亭亭和风雨聊着闲话。
夏雨终究来得快,也去得快,风走了,雨散了,骄阳露出脸,蛙鸣打破了这方小天地的安静。“荷风送香气,雨露滴清响。”这正是雨后的荷塘。
五月的溪流潺潺入池,带着清新雨滴的芰荷,走过一场雨,穿过一阵风,笑意盈盈,风姿绰约,尽管池边长满杂草,环境杂乱,可依旧有用我的笔写不出的动人。
隔着满塘的荷,遇到自己的内心,遇到一段时光。日暮,远方已传来父母唤儿归家吃饭的声音,可我却迟迟迈不开回家的步。
“高柳垂阴,老鱼吹浪,留我花间住。田田多少,几回沙际归路。”姜夔爱着荷,深情眷恋,在他眼里,垂下绿丝绦的高柳,吐着泡泡的老肥鱼,都想留下他与花同住。连圆圆的荷叶都知道,多少回他在沙岸边、归路上,踟蹰徘徊,不忍离去的身影。此时此刻也只有白石道人的词道出我心底想说的话。
人生“藕”遇,已为下一次必然的遇见,埋下伏笔,我愿意为这遇见犯一回又一回的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