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莫破产了。
历经一年半的创业,血本无归。本来还期望能多少退回来一些房租,可有合同在先,他一分也没拿到。
父母家是回不去了。当初知道他卖房卖车,一猛子扎进创业大军的时候,年迈的父母就死活不同意,可拗不过他的固执,勉强让他放手一搏。这样的结局,他无力面对。
拿出电话找了几遍,朋友大多都是有家室的,能收留他的只有两个单身汉,一个刚离异,一个还单身。
踌躇许久,拨通了电话。
嗨!哥们!好久不联系啊。电话那头是离异的汪油头,寒暄了几句,他开口问方不方便过去住两天?
电话那头有点僵:咱哥们,好说好说。
推开门他就懵了,汪油头早就聚集了一众老同学,开了两箱啤酒等着他,还没回过神,一众人已经簇拥过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谁还没有个栽跟头的时候,大不了从头再来!
他又愧又闷,老汪举着酒过来了:一接到你的电话,我就猜到了。要不是破了产,你哪能想到到我这来。没事,哥们的家就是你的家,想住多久住多久。
一众人喝到烂醉。半夜时分,他醒过来,拿起行李出了门,留了一通短信。
哥们,谢谢,还是不打扰了。
在大街上晃悠整夜,初冬的夜晚寒气逼人,他打了几个激灵,拎着行李到了钢子家。
在门口坐到凌晨,他轻敲着门,见到他,钢子的眼神里满是意外。
嗨,他说,好久不见。
看了看他的行李,钢子说,进来吧,我刚做了早饭。
一口热奶下肚,他开口,容我住两天,店里装修,家里地方又小。
他头也没抬:今天回来给你配把钥匙。
接下来的几天,他白天出门找工作,怕刚子看出破绽,挨到半夜才回去。每次到家,钢子都已经睡了,只是桌子上给他留着一碗饭。
他想,钢子怎么什么都不问,是不是猜到什么?心虚的他,总有意无意提起店里装修的事情,钢子每次都笑呵呵听他说。说得多了,连他自己都相信,他没破产。
一个月以后,他找到了工作。临走前,他想着应该说句实话。可还没说出口,钢子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说了,我都知道。你不也挺过去了吗?
他鼻酸泪涌,径直出门。
钢子早就看穿了他的落魄,却佯装不知。
笑而不语,维护了他的尊严,亦理解了他的软弱。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看破不说破,面子上才好过。语有保留,事有余地,便是最好的安慰。
不相邀,不强迫,隐忍,委婉相交。
实实在在,自自然然。
若即若离,亦惺惺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