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尔.波特,这个名字一看就是外国人。
没错!1989年比尔.波特和他的朋友史蒂芬到中国陕西省终南山寻找隐士,很多人告诉他中国的隐士已经消失了,但他们没有相信,深入终南山寻访避世修行的隐士,和他们交流修行的方法、饮食起居等问题,写下他所见到的实景和交谈的内容,史蒂芬拍下隐士的照片,在2001年出版了《空谷幽兰》一书。这本书的影响是让比尔.波特走入了人们的视线,声明鹊起。人们通过他的书了解有一群远离喧嚣的僧人正在努力地证悟解脱之道,让这群修行的隐士得到了关注和关照,直接成立了中国隐士协会。
比尔.波特是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攻读人类学博士专业时对中国的的传统文化开始着迷,如果说他对隐士文化的探索已经可以让顺利地取得博士学位,那么他应该停止在中国文化的浩瀚海洋上探索了。可这位老外,不仅学习了中国的汉语,还到中国台湾的寺庙里修行打坐参禅,一次又一次地出发,且不说他寻找黄河根源的旅行,也不说他在丝绸之路上的独行,我们今天且来说说他从禅宗传入中原土地后在中国开枝散叶后的发展,直到六祖慧能的造访写下的《禅的行囊》一书。
比尔.波特的行程是从北京古钟博物馆参访永乐大钟开启,仿若永乐大钟透过历史的长河发出悠久的声音,宣告禅文化之旅的开始。在接下来两天的时间里,他参访了北京人遗址博物馆、徘徊在家门口“推敲”文字的贾公祠还有刻在石壁上经文最多的云居寺,为的是阐述一个禅的主题:无言。
禅宗主张不立文字,但说禅文字之多堪称佛门之最。这个看似自相矛盾的背后,真正的用意:
当禅宗大师们直指人心,告诉弟子不要受制于语言的时候,他们的意思是:道并不在语言之中。他们并不是要我们不看书,不读经。以文字见道,就如以手指月。
正是比尔.波特的行走,让我如亲眼见到禅宗大师们留下的印迹,更重要是让人了解文字与禅,文字是修禅的工具,不应执着,不应以文字为禅。
比尔.波特每到一处,必然会提起此地相关的人物和知识,并不仅仅为了自己的兴趣,还有满足读者了解寺院如何运转的机制。比尔.波特在《无家》一章里,拜访了少林寺的僧人,以他的视角让我们了解到寺院里方丈相当于董事长,监院相当于首席执行官,掌管客堂的职位两种:僧值和知客,僧值是确保寺院的规约得到落实,知客是接待宾客的僧人,除了以上职位,其他都是普通僧人了。那么,你知道禅宗寺院里的心脏是哪吗?是禅堂,如果没有获得邀请一般是不让进的。还有一个地方是最能体现该寺的管理水平:厨房。
比尔.波特从北京出发去了山西大同看佛像和禅窟,去五台山见憨山德清大师和接引自己入门的师父,再往下走白马寺、少林寺、柏林寺、匡教寺、空相寺、华林寺、光孝寺……六祖慧能涅盘的国恩寺和达摩祖师渡海来广州最初上岸的地方南海神庙,旅程的终结点。
这本书相当于比尔.波特的旅行日记,吸引人读下去的欲望是他不仅仅用身体在旅行,还用心灵去感受僧人们修行的热情,用脑袋去与各个寺庙的住持交谈,引用相关的经典,让属于这个地方的文化底蕴、现状以及未来的规划真实地呈现在读者的眼前。
还有一点虽然不重要但一定要说,比尔.波特的幽默语言,随手一拈,请看:“ 禅的本质是脱离苦海,当然,苦海之所以苦并不是因为里面有盐。”,再看他对2000年中国人在英语的使用上的认真态度:在中国的路牌上,高速公路对应的英文是“expressway“,而不是“freeway”。 穿插在行文里是比尔.波特每到一处的住宿感受、身体疲劳和饮食好坏,正是这些生活的细节让旅程有了可感知的温度。
比尔.波特的行走,与其说是他在重走禅宗六祖曾经的足迹,不如说他是透过行走的力量穿越时空与禅宗的祖师大德们交流,把一幅完整的中国禅宗地理展现在读者面前,也把一部禅宗的发展历史带到读者眼前,更是一次远离喧嚣,放下越来越重的行囊的旅程,让人们真正地与自性的本来面目交流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