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日,lin姐姐夜里十点电话我,问要不要出去玩,一天不行半天也可。
我想想周五下午要搬小砖,去不成了。
随后与老白偶遇也曾说起,这个周末要出门遛一遛,我也说是须得要要避开周五周六的搬砖时间。
昨天,正老眼昏花地看着一本英文书,忽然在脑海中跳出两句"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稍微怔了一下,再低头却怎么看不进去书了。还是那本书,但那些整整齐齐的单词与句子却再也进不了我的视线;脑幕黑屏、死机,思绪之后就被定格在一帧黑底白字的诗句画面:
最是人间留不住,
朱颜辞镜花辞树。
一一一王国维
大师怎能如此精准地拿捏住女士盼顾婉叹、揽镜伤怀的那种感觉呢?
⋯ ⋯
拿着书的我己经完全心猿意马了,几番挣扎,脑海再也切换不回英文模式,于是干脆洗漱睡觉。
果然睡了一觉,搬砖的使命感又回来了。中午刚要吃饭。两个月未见的老同学打进电话来。
"小h,你在干啥。走走走,那下午去乃古石林看花去!"
“…啊,嗯,我还没吃饭,再说下午还是要搬一会儿砖,已经约好了的,不干活不好吧。”
"哎呀,別干了,走走走!那谁谁谁,人家十二点钟下早班,六点钟上晚班,人家都要抽空去看花呢么,我开车过来,两点钟在新天地花园门口等你俩⋯⋯"
⋯⋯
于是乎,在三月初的某一日,我们来到乃古石林的花海。
这里的垂丝海棠太美了,太美了,太美了!!!
我实在拍不出这么美的样子,所以礼貌拿图了小红书一位拍照高手苑苑的作品。
当然,乃古石林的垂丝海棠实在是太多太繁太艳丽了,那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花径,每年3月初都游人如织,各色美裝仕女,衣袂翩翩,走在长达几百米的花径上,每一步都走在早早的春丛中,走在深深的画框里⋯⋯
当然,任何美景都有被习以为常的时候。
自从在石林居住后,我基本也年年都来(甚至在口罩期间的三月也来);再加上石林是一个常年开花的小城,真真当得起明代杨慎的名句"天气常如二三月,花枝不断四时春"。
所以,你可以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在大街边、在山溪畔、在阡陌上、在高山顶,看各种花儿盛放。
所以,我已经对春花不新奇,对初春踏春不再热切⋯
今年我早早决定不赶春天的花花会、要宅家看书,所以几乎天天在婉拒约花的小伙伴。
谁成想,昨晚上不经意间还是冒出了王国维大师的"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并且一发不可收拾,兀自伤感起来。
我向来认为自己是理性的、逻辑的。叹花、感时、伤春、怀旧这一类事,我是不会纠结于其中的。
谁知只一句兀自浮上脑海的诗就成了导致我破防的第一张多米诺骨牌。
往更深处想想,我怎么会在看英文的时候冒出这句诗?
真是因为三八女神节吗?
非也!
是每天洗漱时,镜中再也掩不住的白发?还是因为越来越少,用小号皮筋都不够扎稳的发辫?
实际上,应该是潜意识中的年龄概念吧。
锦瑟无端五十弦,我终究还是开始了一弦一柱思华年的伤春模式,而且一发而不可收拾,竟至于舍得放弃搬砖,逃去看花。
关健是:我对于逃去赏花这件事,居然没有太多负疚感。
可见我是一一真一一的一一老一一了!
是的,花堪折时还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图上这枝垂丝海棠,被別人折下还不到二十分钟光景;而我选做背景的这块灰黑色岩石,已有五十亿年的生命。
所以,在漫长的时间的简史中,人生,甚至是整个人类的存在,也许都只不过是白驹过隙罢了。
所以,就将这个絮絮叨叨、拉拉杂杂的碎碎念,当做生命历程中的一个小小的、惆怅的咏叹调吧。
并把这咏叹,献给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