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新朋旧友
陈池在外面也不容易，靠朋友靠勤俭奋斗到今天这个份上。陈青不知珍惜，哥哥好不容易帮衬他成了一点小事业，他就以为花儿天天这样红，以为太阳永远晒屋脊哩。
老爸近几年见他们生活过得去了，人也活得忘记自己的岁数，忘记自己了。生日这天放松自己，是情有可原的，可放纵了自己，就有失风度和身份了。
做子女的，可以勒紧裤带奉养双亲，却没几人愿掏钱给老爸去做这种毁晚节的掉价事。
今年老爸的七十大寿，陈池是不会多给他钱了，保持去年的水平可以，可只给他五百元，剩下的一千五百元交老妈保管，顶多让他吃香的喝辣的，平时买些好菜好酒。
老爸七十岁生日的前天，老妈打电话给陈池，说老家的乡亲们执意要来给老爸做寿，问陈池答应不答应。陈池说，我爸的意见呢？
老妈说，他说不搞那么隆重和复杂，村里比他更年长的长辈都没做寿，他哪能显摆呢。他不主张祝寿，只要求你们按去年的标准给他过寿就行了。陈池说，那就由他定吧。
陈池心里叹道：唉，我善良勤劳的老妈啊，从嫁给老爸那天起，就认定了老爸白玉无暇，人品端正，单单纯纯淳淳朴朴地相伴过了几十年。算了，不说了，让老爸留个好印象给老妈吧。人老了，受不了打击了。
四月初五的晚上，陈池和嘟嘟、黄同、米四陪大傻在他的飞燕茶庄品马飞燕从福建安溪进的一批铁观音。九点，陈青打电话问陈池：“哥，我和吴艳珊回到桂林了，你在哪里？”陈池说：“在喝茶。”
“生活挺滋润啊，哥，在哪个茶行？”
陈池走到店外告诉了陈青地点。回来后黄同不耐烦了，问道：“谁？情人？相好？那么神秘。”
陈池说：“黄同你那狗嘴吐吐象牙好不好，是陈青，我弟！他回到桂林了。”
“你弟？叫他过来。”米四说。
大傻也说：“你弟？那还不赶快叫他过来。”
陈池说：“我弟媳一起哩。”
黄同说：“那不正好一起介绍给大家认识了，叫他们过来吧。”
“不用叫他也会过的。”陈池说。
五人泡淡了一壶铁观音，换上大红袍后，陈青和吴艳珊就进来了。陈青浑身上下西装革履蓝领带，吴艳珊则一条金项链，两个戒指，一副白金耳环，珠光宝气的。进到店里，一下子将懒散得不修边幅的五人衬托成了山民。
一阵寒暄后，小夫妻围着茶桌坐下。米四给他俩分别斟了茶。
大傻说：“陈池，我店里来贵客了咧。”
陈池说：“嗨，我弟是稻草人套了衣服，连麻雀都不当他是人呢。”
嘟嘟说：“陈池，你穿龙袍就像太子？哪有你这样说自己亲弟的。”
黄同说：“陈青，你哥怕我们揩你油水哩，差点不让我们几个认识你。”
米四说：“陈青衣锦还乡，让几个哥们认识认识沾点福气也行呀。以后到深圳也有个吃饭的地方。”
陈青说：“那是小事，这时代，四肢健全的，谁还能缺吃少穿呀，说吃就见外了，欢迎到深圳骚扰啊。”
吴艳珊说：“你是鸡啊，天天翘尾巴，你就不能学学狼，夹夹尾巴？”
陈青作了个鬼脸，转而问道：“哎，米四，你怎么跟大家这么熟的？”
黄同说：“就允许你一人发财？人家米四现在也是老板了呢。对面的味美廉粥店就是他的。”
陈青睁大眼睛，转过头望着陈池。
陈池点点头，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呐。米四如今已是人中龙凤了。”
米四笑道：“大家别吹捧我啊，我脖子会爆的。”
陈青擂了米四一拳，笑道：“我就知道你狗日的不是个平地卧，你小子好吃懒做，像刘邦和韩信一样，整天想干大事，不成大事才怪哩。”
米四说：“我没刘邦韩信那能耐。好吃懒做倒是说对了。”
黄同说：“我发现从古到今，很多好吃懒做的人后来倒能成就一番功业。”
大傻附和道：“就是，只是看逢不逢上天时。”
米四说：“机遇还不是命运？我相信命运。”
嘟嘟说：“狗屁命运！米四你看在座的都不泡茶，看谁能喝上茶。三个和尚没水喝，泡茶吧，大傻。”
大傻笑呵呵地泡了轮茶，倒到陈青的杯子时，问道：“陈青，你这次回来是探亲还是投资？”
陈青说：“探亲。”
大傻竖起大拇指说：“孝子。”
陈池烦老爸说保持去年水平这话，也想逃离陪他去吃夜宵，就对嘟嘟说：“回来给我老爸过七十岁生日的。”
嘟嘟惊讶道：“哦？几时？”
“明天。”
黄同说：“那好，明天我们一起去吧，给你老爸祝寿。”
嘟嘟说：“那还用说。陈池你不够朋友，你弟不回来，你就不吱声了，是不是？”
黄同说：“嘟哥，要不要我敲下陈池的两颗大牙？”
“省省劲吧。他那大牙，猪牙似的。他今天招供还不算晚。”嘟嘟说。
吴艳珊说：“嘟哥，我哥他不打算搞排场的，乡亲们那边都退了，只是一家老小聚一聚。”
嘟嘟说：“你放心，我们有我们的套路。只要下对饵，没有不吞钩的。”
陈青说：“既然如此，我得买套象样的茶具回家，家里还没套象样的茶具呢，没有它怎么接待哥们。”
大傻说：“我这小店有你看得上的，尽管拿去。”
吴艳珊说：“白送呀？”
大傻说：“算我献给老人家的寿礼啦。”
黄同说：“那就别手软了，陈青马上去选吧。”
陈青嘻嘻地笑，推辞道：“白送的咱不敢要，怕有陷阱。”
陈池对陈青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挑套合适的。吴艳珊就拉了陈青去货架前挑选。看了一会，选中一套鸡翅木的，转过身对大傻说：“真要了啊？不许后悔得梦里流泪啊。”
大傻笑笑，对外间的马飞燕喊道：“飞燕，陈青看上套茶具，你进来帮他打包吧。”马飞燕进来，利索地打好包，顺便将一块茶饼也打了进去。这时，外面有人进来看茶叶，她应承着又走出去了。
吴艳珊说：“老喝茶你们不觉得寡？吃点夜宵吧。”
黄同说：“就等你这句话哩。”
嘟嘟吐了一个烟圈，长舒了一口气，说：“我建议就近去米四的粥店，大家看行不行？”
众人异口同声地说：“这是必须的。”
大傻提醒陈青：“拿好东西，出发。”
到门口时，马飞燕说：“不喝啦？还没谈谈口感如何呢。得空来坐啊。”
黄同说：“去对面喝粥，你也一起去吧。”
马飞燕说：“不去了，不去了。”
吴艳珊说：“那等下叫服务员帮燕姐送两碗过来啊。”
马飞燕说：“别麻烦了，我没吃夜宵的习惯。”
大傻催促吴艳珊快点走，小声说：“别麻烦了，她是怕肥。你看她那肚腩，一圈一圈的，洗都难。”
吴艳珊笑骂道：“没良心，这样说自己老婆，真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