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有一段中如下,宝玉道:“这些破荷叶可恨,怎么还不叫人来拔了去。”宝钗笑道:“今年这几日,何曾饶了这园子闲了一闲,天天逛,那里还有叫人来收拾的工夫呢?”黛玉道:“我最不喜欢李义山的诗,只喜他这一句‘留得残荷听雨声’。偏你们又不留着残荷了。”宝玉道:“果然好句,以后咱们就别叫人拔去了。”
觉得这一段很有意思,宝玉的想法似乎恰恰说出了我的心声,继续看下去,直到黛玉的回答,不禁感叹“不愧是林妹妹!”,瞬间也觉着,雨,别有一番滋味。
还记得小时候下雨的时候,应该是秋天,一下雨天气就很凉,得加衣服。这时我和姐姐都会在家玩,更高兴的是爸爸妈妈都会待在家里,身上加完衣服的暖意和爸妈在家的兴奋,还有和姐姐的追逐打闹,雨因此在小时候有特别好的印象,因为那时的雨“暖暖的”!
即使在98年发洪水的雨也只是给我留下了和他人迥然不同的记忆!现在听到有人说98年洪水带来多大的麻烦时,我就不敢作声,因为我很喜欢那一段经历。
当年我还比较小,记得不大全,听妈妈讲姑姑那要发打水之前爸爸天天开车去那探望,有一天上午去的时候还好好的,下午就得到消息说姑那发大水了。还听妈笑着讲发大水的那年姑那个村晚上有个人起来解手,脚放下床碰到的全是水,当时吓慌了,立马爬起来敲锣打鼓,喊村里人起来逃到山上去。
现在听起来觉得很好笑,自己没经历过的危险,总是一个吸引人的故事。因为姑姑家被淹,我,还有姐陪着爷爷去看望姑姑,姑姑家当年啥样倒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是我第一次坐船,特别开心,开过露出一个只剩下楼顶的中学旁(后来听说那个学校淹死了很多学生),还记得旁边的船都撞到一个淹没的树上去了,差点翻了,船上的人同时举起船往外侧的方向的手,小时候不知道危险,看着这种场面还挺刺激。现在还可以看见那栋楼当年大水淹没后留下的水位痕迹。
差不多到姑姑家的时候,看见姑儿子坐在一个大木盆里,木盆嵌在内轮胎中间,手持两个木片在淹没的水域上划,慢慢地往陆地上靠;船再往前行使就看见有人站在水淹到腰间的地方割水稻穗,因为水太深,只能抢救一些可以勉强得到的水稻穗。真是出生以来从未见过那么大的水,更从未见过大水带来的许多新鲜事物。
发大水不仅对我们家那块地方没有带来很明显的损失,还借此赚了点钱,当然不是发不义的难财。因为连续大雨,大水从山上冲下来很多的粗沙,这些沙可以在村庄前的小溪里面捞到,村里人争先抢后,那种大家在一起竞争着干活的场景易趣横生,当时小,恨自己不能加入其中。
大水后的若干年,我坐在教室的窗户旁,我喜欢窗户,这里有教室里没有的东西,有蝉声,有树荫,有路人,有偶尔路过的隔壁班的小明,还有那个心里暗暗称赞的漂亮女生,有时还有雨。
教室外的雨不是直接落到地面上,先落到树叶子上,然后毫无规律地划过窗外,此时不论老师讲的重点多么重要,考试的概率多么大,都会转过头来瞄上一两眼这无组织无纪律的雨滴。下课后还会用手去接住雨滴,冰冰凉凉,手心里留下一片狼藉。
那些年的雨和如今的雨感受又不一样了,下起雨时还是会在脑海里本能地迅速放映一遍当年的记忆,一旦和此情此景重合,又将会是一个不一样的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