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为了将两张电影音乐cd中的三十支曲目和电影名称一一对应起来,我和好朋友每个星期三下午都会凑在她的笔记本前看一部电影,有些很著名,《中央车站》,《东邪西毒》,《惊情四百年》,有些则相当冷门,《给我一个爸》,《圣诞快乐劳伦斯》,《东部女子》。
这些电影音乐是当时最火的bbs西祠胡同中一个热门电影版的网友票选出来的,每一首都非常好听,二十出头的我喜欢节奏感强、欢脱的音乐,没想到最轻快最摇摆的“I love to boogie”竟然属于一部重磅催泪电影,《舞出我天地》(又直译作“比利艾略特”)。
英格兰东北部日渐衰落的煤矿小镇,灰败、残旧。父子三人和半疯的奶奶生活在一起,爸爸和长子因为参与罢工,抗议政府要关闭渐渐没有盈利空间的煤矿,不去工作,家里便没有收入,捉襟见肘的爸爸还要每天给11岁的Billy50个便士去上拳击课。
Billy有时会弹前一年病故的妈妈留下的旧钢琴,却让雄性荷尔蒙爆表的哥哥和脾气暴躁阴郁的爸爸十分厌烦,只有奶奶会跟他念叨“我差点成为一个职业舞者”。
非常偶然的机会, 拳击教室楼下的芭蕾舞班要来合用他们的教室。Billy一下子便迷上了芭蕾,稍作纠结,便穿上了绑带的芭蕾舞鞋,挤在一群女孩子里学习芭蕾,但是却不敢给爸爸和哥哥知道,偷偷在浴室练习旋转,不断摔倒,终于比全部小姑娘都转得稳转得圈数多;从流动图书馆“偷走”一本不能对青少年借阅的芭蕾舞的书,自己在家练习各种动作,并且知道了男性芭蕾舞者并不是自己想的那种娘娘腔,而是要和运动员一样有力量。
Billy表现出的才华让芭蕾老师十分欣慰,鼓励他去参加皇家芭蕾学校的甄选。Billy沉浸在舞动的喜悦中,爸爸和哥哥每天愤怒地向没有参与罢工的工人巴士砸鸡蛋扔石头。
爸爸和哥哥知道了Billy把拳击课的学费交给了芭蕾老师,愤怒至极,爸爸甚至在圣诞夜劈烂了旧钢琴,在壁炉里烧了木头。还骂走了前来劝说他们的芭蕾老师。
挣扎、痛苦、纠结,愤懑,Billy奔跑,砸墙,踢铁门,最终在爸爸面前跳起了踢踏和旋转的舞步。
第二天,为了凑足去伦敦参加甄选的费用,爸爸走向了去上工的班车,经过愤怒的罢工人群时,被身为工会首领的哥哥发现了,他咆哮着问爸爸为什么要背叛,为什么要前功尽弃。爸爸哭着跟他说,也许Billy真的是个天才,他们要帮他。
从没去过伦敦的父子俩来到芭蕾学校,爸爸似乎接受了儿子真的爱跳舞这个现实。Billy却觉得自己跳得并不好,最后回答问题时,考官问“你为什么爱跳舞?”
“我不知道,就是喜欢”
“你跳舞时有什么感觉?”
“我不知道,似乎忘记了一切,似乎自己消失了,或者我就像一只鸟,自由的飞翔。不,就像是电流。”
十二年前,我会为那种有梦想,同样要努力的热情而感动;我会为爸爸为了圆儿子的梦,放弃尊严和信念的父爱而感动;我会为年仅11岁的男孩如此执着而感动。可是现在,蕴含在影片之中的某种自然法则似乎更能打动我。
残破的四口之家,仅有的女性是完全没有力量的奶奶,强悍的阳性能量压倒性地占了上风,而Billy细腻敏感,他身体里的阴性能量,其实也是他缺乏的女性力量被优美轻盈的芭蕾舞完全激发出来,他从芭蕾中得到了滋养得到了充实,似乎成为了一个完整的人和真正的自己。一个人必须同时具备阳性和阴性能量才是协调和平衡的个体。
妈妈留给Billy长大后再看的信,早已被Billy打开并且烂熟于心,“我想看着你吵闹,我想训斥你,我爱你,我的儿子……要忠于自己。”也许是仅存的些微的母亲的温情和微弱的奶奶的那句“我差点成为一个职业舞者”指引着Billy坚持要跳下去,直到十年后站在皇家剧院的舞台,演出全部由男性芭蕾舞者出演的《天鹅湖》。爸爸和哥哥坐在台下,平静而欣慰。
真实版的男版天鹅湖主演,英国著名芭蕾舞演员Adam Cooper扮演了25岁的Billy,在舞台上纵身一跃,惊艳全场。
并不是什么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忠于自己,就能感应到命运的指引,不要怀疑它,坚持地走下去,就是自己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