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办公室坐了一天,下午下班时,感觉外面好凉爽,就想晚饭后带妈妈去梅苑看看荷花。
下楼走了一小段路,看妈妈样子好像很累,原来她白天又做家务了,想到梅苑那么远,步行的话,得40多分钟,就让妈妈别去了,就在院子里走走,我自己一个人去。
对梅苑的荷花,我像是上瘾了一样,隔段时间就想去看看,不去就浑身难受,双脚不自觉地就想往那里去,就像是爱上了一个人,心里老是惦念着,隔几天不见就想的慌,非要去见了心里才踏实才安逸,竟然这样,我真不知道这是什么心态。
送妈妈回到小院,我就像赶着去见恋人一般,飞车而去,在梅苑牌坊大门那里,正要上坡的时候,一个小女孩对着我的车就冲下来,我躲避不及,赶紧刹车,小女孩还是无可避免地撞到我的车骨碌上,所幸并无大碍,真是吓得我不轻。
来到荷塘边,终于又看到我心心恋恋的荷花,心才平静下来,就像看到恋人还好好的一样。
正是黄昏,荷花们开着的,半开的,各自呈现着最美的姿态,荷叶依然铺满整个水面,一阵风吹来,荷香袭人,不由得深深地吸几口气,想把这荷香全吸到肚子里去。我坐在荷塘边,望着这满眼的荷叶荷花,想到20年前,这里就只是大片的荷塘,那时,这里是郊外,只有荷塘和田,现在,荷塘还在,但此荷塘已不是彼荷塘,荷塘上有曲曲弯弯的木桥,四周有石围栏,荷塘附近已全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这里,从一个无人光顾的地方,变成一个市民休闲纳凉的好去处,每到入夜,这里到处是人,唱歌跳舞散步看戏,热闹非凡,城市发展之快,让人感慨万端。
正感慨间,电话突然想了,原来是20多年前大学实习时单位里带我的老师,他有几个朋友想周末过来玩,问有什么可推荐游玩的地方,我一时还真想不出什么,于是边走边聊,想不到碰见本地两个著名诗人,正好问问他们,他们玩笑说:“哪用那么费力地想什么风景,你就是风景啊,看你就行了!”
哈哈哈,老师在电话里听见也笑了,20多年未见,还真不知是否还能认出当年的模样,那时,我是尚未毕业的大学生,刚20出头的华年,老师是正当壮年的工程师,30多岁应该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年华,那时我们因为工作而相识,实习一个月之后我就永远离开了十堰,再没有踏入过一步,没想到这么多年断断续续一直都有联系,这也令我非常讶异,一份友谊,能走这么长久,就靠着最初年少时那并不太多的几次交流,老师那时玉树临风,高高大大的身材,温文尔雅,透着一股温润的气息,或许,最初的美好一直留存在我们彼此的心里吧。
两个诗人是在曹禺大剧院后面的文联开会吃饭后散步,他们接到市委任务又要出一本书,因此开会讨论,王宇回家后,秀夫和我继续散步,我们坐在夜色中的荷塘边聊天,天地人寰,古今中外,提到雨,我说起曾经有个雨夜,我听雨,想起白居易的《琵琶行》,那雨声真如白居易形容的大珠小珠落玉盘,他便想起他也曾写过一篇《一场雨陷入另一场雨中》,便找出来听,播音员的声音很柔美,很适合朗诵这样的文字,我们很快沉入到他描绘的雨中了,在夜的荷塘边,听雨,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或许是因为我们在听雨,突然一滴凉凉的落在我的脖子上,初始没以为意,紧接着又一滴,哎呀,下雨啦!真的下雨了!你看你的雨召唤来真的雨了!
雨打在荷叶上,元好问的《骤雨打新荷》浮现在眼前:
绿叶阴浓,遍池亭水阁,偏趁凉多。海榴初绽,朵朵簇红罗。乳燕雏莺弄语,有高柳鸣蝉相和。骤雨过,似琼珠乱撒,打遍新荷。
人生百年有几,念良辰美景,休放虚过。穷通前定,何用苦张罗。命友邀宾玩赏,对芳樽,浅酌低歌。且酩酊,任他两轮日月,来往如梭。
元好问曾有惊人一问: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我想没有人能回答的出,我至今其实也不明白,当秀夫跟我说 人间多少无奈事的时候,我心里想的是,有个人,十年生死两茫茫。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下雨了,该回家了。无论多少情,多少无奈,多么难忘,生活,仍然要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