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来非洲要么是参与援外项目、做贸易、挖钻石,要么是怀着一个Wildness的梦,又或是因为《走出非洲》或《夜航西飞》等文艺作品的影响。我也曾在地理课中读到好望角、乞力马扎罗山、维多利亚大瀑布;也暗自幻想等有钱有闲了一定要去马赛马拉大草原看动物大迁徙;看南非蓝花楹;看莫桑比克Flamingo Bay夕阳下的火烈鸟从火红渐渐变粉;去塞伦盖蒂大草原听风、听动物吼叫,看星星、看羚羊狮子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开始奔跑;或是听着Bob Dylan的Mozambique感受Aqua Blue的广袤天空以及耳中放着那歌:
"To say goodbye to sand and sea/You turn around to take a final peek/And you see why it's so unique to be/Among the lovely people living free/Upon the beach of sunny Mozambique."
而我此番来非洲却主要源于Gary Fields老教授常常提起的对他有着深远影响的暑期非洲研究之旅。诚然,对凡是从事国际发展工作的人来说,非洲本身,也是一个无法逃避的远方。
到康村后感觉很幸运的一件事是上了一年的劳工经济学教授Fields的课。老人家是上一年课休一年假的状态,而我刚好赶上了他上课的好时机。Fields老教授25岁就成了耶鲁大学的助理教授、29岁荣升为副教授、31岁就是康奈尔tenured的终生教授。2014年荣获劳工经济学领域的世界顶级IZA奖,当然作为老师,学生对他的网上打分也都一直是学校的Top one。他的授课、课堂上分享的阅读、讨论的发展中国家的贫困与不平等的案例研究、推荐的课外阅读与讲座、他写的《Working Hard, Working Poor》和他推荐的《Poor Economics》等书不仅启发了我,也更加深了我对国际发展、国际贫困救助等领域的兴趣。
虽然老爷爷自己是天才式的人物但他一点也不高冷。瞪的圆圆的眼睛不仅令他特别萌,还令他显得一副对新知识好奇得不得了的模样。当然他上课也是很喜欢秀恩爱的,讲他和他夫人的日常;也讲他的学生跟他儿子的爱情故事。老爷爷学术风格很严谨。期中考试有一道题,他期望学生能用洛伦兹曲线解答而我用了基尼系数且用的是衍生便于计算的表达公式,助教给了我零分,一道题大大拉低了我的总分。于是我去找老教授讨论想了解为何给我零分,他告诉我他当时给了助教指示要以洛伦兹曲线给分。另外他又当场问我为何要用基尼系数,有什么优势。还说很多时候快的方法并不一定是最好的方法。完了跟我说如果要重新给我评分,我需要写份书面申请,并且其余的题也会重新评分。我老老实实写了申请交过去,很快老教授回我邮件问我用的是哪个公式、引用自哪里并要求我把出处发给他。我发过去后,他随后回了封邮件说这衍生公式他很少用、自己都快忘了,于是很感谢我educated him。之后每回课后跟他讨论末尾总有一句他感谢我“教育了他”这件事。
后来我申请ADB的暑期实习,老教授也很爽快地帮我写了封推荐信。换作早年前老教授或许在ADB组织还有很交好的朋友,而现在他的朋友要么已退休要么换到别的组织了。虽然并没有具体的联络人、虽然实习申请也并未要求写推荐信,但老教授认为这样或许能增加我被录用的可能就帮了我这个忙。只是个人资质(在国际发展/发展经济学这个领域)还没到一定积累吧,又或许机缘未到吧,并没让我突出重围获得机构的青睐。最后机缘巧合下,某国际组织的美国办公室和非洲办公室给我了Research Fellowship的机会、资助我来到非洲进行实地调研访谈、收集数据、然后回美国继续进行报告整理。这是国际发展的前线工作了,我能想象到工作的艰苦,也被各种劝导劝退。5月18日晚上结束了老教授的课的考试,我去跟老教授说谢谢,感谢这非常棒的一个学期(然而我其实跟着老教授学了一个学年)。他问及我暑假的去向,我高兴地告诉他:“我也要去非洲啦,和您当年一样,过去做研究”。看到老教授脸上洋溢的笑容,我们握手道别,他跟我说“Wish you a great and productive summer in Africa”。之后我便开始准备来非洲的一切手续:预约医生做咨询、打疫苗、备好医生推荐的药品、取医疗和保险、定机票、与机构非洲和非洲的工作人员网络会议等等。
在对未知的忐忑与好奇中,飞机先是在万里高空中途加油(当时机长广播让我们集体解开安全带时我真的挺怕怕的,第一次碰到或至少被广播到飞机空中加油的情况)、而后穿越马达加斯加和莫桑比克海峡先降落于南非的约翰尼斯机场中转。我不是去南非寻钻石看星星,而是最后安全降落于Malawi-the warm heart of Africa做着因El Nino Droughts导致三百万人一整年没有收成需要食物救助的研究工作。机构安排的Head Driver已经在出口久久地等着我,走出机场看到憨厚的司机举着牌子在迎接我,长途飞行疲惫的我突然就苏醒了,心热了恐惧也小了。非洲之旅在机构的贴心安排下轻松展开了。接触了几天,认识了Country Director知道他母亲和女儿都毕业于康奈尔,跟着尝了当地的食物,办了当地电话卡以及被告知不小心就会roaming到莫桑比克的网络,初体验了“几十万块”钱揣兜里、小费一给就是一千的土豪感觉,也参与了一次大型的妇女聚会,了解到工作之余的她们的“社交”生活。When I complain that there are not many creature comforts, looking at them, outside of work, they are either growing maize or playing with kids. They are not desperate housewives, rather, they pretty much enjoy their lives. 我会不会知足一点,享受简单(下班回到酒店斗蚊子)的生活呢?
There are days that I wake up and I complain, and when I complain I pinch myself and say, 'that's for complaining.' Not many people can do what they really like in life. 给点颜色就能灿烂的人啊,你们让我体会到快乐到哪里都是免费的。
文:一支芦苇;首发于“云游儿”微信公众号:WINYOURWOR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