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的心灵有通向神圣的完美阶梯,
你就像真理花园中的百合花,
无论你的芳香消逝在空中,
或消失在人们身上,
它消失在何处,
就在何处永存。
——纪伯伦
时光的年轮转得飞快,年节的转折点,让我们沉潜又焦灼。总结和展望总是有迷离的不快,此刻,自我反思,回看来路,仰望前程,并不是谁都能说出“不念过往,不畏将来”的。在罗马神话中,一月January就是一位长着两张脸的神,他一面看着过去,一面向着未来,我觉得他是纠结、理性而又伟大的,所谓的伟大,就是在别人还没有看透世事的时候,能看到某条道路的通途,并坚信它是能给人类带来幸福的。
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两次伸足入水,已非前水”,纵使我们每天就重复做同一件事情,在时空轨道中我们也无法回到过去了,步履的一深一浅中,我们如同一滴水,在河流中穿行,不管是停滞还是前行,都和接纳我们的江河湖海融为一处,有一天当我们能碰到景阔无涯的大海时,也是水与海水的相遇。
午间爬起吃茶,一叶中浸润了从古树里灵长的告白,他如同碧谭清皎洁之上的禅师,在空明之境中,俯仰万物而不染尘世;他如同田黄珊红的夕阳田间;如同玄黑而苍茫的宇宙黑洞;如同翠绿而深蓝的初春盛夏;如同冬来寒气至,天涯飘零时的我们,虽是人间游玩的客,但更似智者性灵的己,带着骨气端翔,一股愁肠入怀的纯粹、纯粹和纯美。
我最喜饮茶,在发迷怔,浮沉飘荡时;在察觉生命成住坏空、零碎破损之时;在四野寂然,颠踬无依时;在五欲八风,情无取舍之时,一口钟毓光气入胸,便觉自己如那月光下田园道旁慢踱的跑马,没有了白天的壮怀激烈,而是细酌那清风徐徐下的光影相照,心如木石,不被诸境惑,胸中澹泞无碍。
未来,是最深远的修行,往昔,是随缘自在的累积,现在,终究是为了寻那幸福去的。何为幸福,禅宗四祖道信说:“快乐无忧,故名为佛。”快乐如同万古长空,一朝风月,浩瀚的历史路径,千百年来的圣贤语录,落在具体的人事上,仍然是未解的难题,一到时间的标识点上,就更加充满疑惑和感伤。王国维的:“人生只似风前絮,欢也零星,悲也零星,都作连江点点萍”,有种对无常生命的感叹,竟读出了丝丝悲凉。
年华的增长是惆怅的,面对滚滚江水,簌簌飘落的青红,我们会生出凄凉意,但生命意志应该是壮硕的,踽踽独行中,有“人生看得几清明”的坚定,有“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的坦荡,也有“垂丝千尺,意在深潭”的生命内蕴。
认识自我、反观自我、掌管自我、回归自我,才能在时光流转中活出生命的智慧关照,否则,个人智识不增进,价值认知水平不提高,今昔昨昔,都似蜉蝣度日,又有何等差别?
夜雪煮茶,共邀明月相约宜春,在岁暮晨兴之时,愿你我都能变化生命观,观那日高峰起,听那空谷足音,毕竟青山元不动,白云自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