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被迫等待的时候(例如在商店里排队),执行这种策略会变得尤其困难。在这个时刻,如果你正处于离线阶段,那么一定要忍耐这暂时的无聊,凭借大脑的思考度过这一段时间。静静等待并忍受无聊已经成为现代生活的一种新奇体验,从集中注意力训练的角度出发,这具有不可思议的重要价值。”
《深度工作》
无聊是什么?
无聊是什么?在我看来,无聊是大脑想要获取信息以及识别其结构而不得的一种“饥饿感”。在《贪婪的大脑》一书中,我们可以知道,人的大脑天生就会产生获取信息和建立模式的需求。大脑不停地获取外部信息,对其进行分析,并建立各种模式以处理这些信息。这是大脑在进化过程中形成的本能反应。没有信息的输入、不能识别和建立模式,大脑就会感觉“饥饿”。也许这就是无聊的源头。
在《贪婪的大脑》一书中,作者指出:“人类确实是一个奇怪的物种,总是积极寻求游戏里的模式,而这些游戏对我们的生存没什么作用,至少没有直接的作用。似乎我们沉迷于发现信息的结构,如果我们不能在日常生活中让自己的渴望得到满足,我们会人为地制造机会发现模式,并从中获取乐趣。纵横字谜游戏和数独游戏就是很明显的例子。”这说明,为了解决“无聊”的感觉,人们会主动地寻求填充大脑的信息和模式。
“无聊”应该被填充吗?
然而,“人类追求模式导致的一个必然结果是:我们很多时候苦心经营,却只会让事情变糟糕。我们经常妄下论断,如信仰占星术和某种宗教。我们急切地寻找模式,一旦发现模式,就感到满足,不会刻意重新审视自己的一些肤浅的见解。”(《贪婪的大脑》)人们填充无聊感觉的信息往往并不是准确的、有效的或者“有益”的。我们就像饥饿的乞丐,饥不择食,狼吞虎咽,只顾填饱空洞的胃,而丝毫不顾及吞下去的究竟是什么。只要有信息可以满足大脑的需求,我们就满足了,感觉到不“无聊”了。
但就像快餐只能暂时填饱肚子一样,这些信息可以暂时缓解大脑的“饥饿感”,但对于大脑的健康却不一定是有益的。特别是互联网碎片化的信息结构,大脑很难得到完整而深入的信息。这就好像吞了一肚子的“薯片”,有快感,但没营养。时间长了,大脑就会养成处理碎片信息的习惯。人想更全面、深入地处理信息,就变得非常困难。因为这需要更多的时间投入,更专注的思考,以及更长的反馈周期。我们说人们越来越不爱看书了、越来越爱看手机了、完全沉浸在微博和朋友圈中……所有这些现象的本质,就是大脑无法再持续地处理完整而深入的信息并识别其结构,但还需要信息填充大脑“空洞”,减少“无聊”的感觉。
《深度工作》的作者指出,这种填充的本质不是有益的,实际上会干扰人的注意力,使得我们不能开展“深度工作”。我们在面对困难的需要深度工作的任务,需要的全部注意力的投入。然而,人的天性使我们趋向于去选择困难较小、更有确定结果的工作,比如刷刷微博、看看朋友圈、收收邮件、聊聊天……,这些事情在短时间内让大脑感到“充实”,能够缓解我们的焦虑。但生活和工作中的真正挑战并没有得到解决,所以从长远来看,在无聊时用各种信息填充自己不仅没有好处,反而会降低我们注意力的强度,并破坏大脑开展“深度工作”的能力。
拥抱无聊
因此,《深度工作》的作者在书中提出的实践“深度工作”的准则之一是“拥抱无聊”,这是非常有趣的一个观点。
在过去的互联网迅猛发展的十多年,我们看到的是各种创业者、投资人以及媒体,在鼓吹“无聊经济”这个概念,恨不得用无所不用其极的产品和服务去填充人们的“无聊”时间。比如江南春创办“分众传媒”,最开始的宣传就是在电梯里放视频广告,让人们打发在电梯里无聊的几分钟时间。互联网创业大潮伊始提倡的“眼球经济”,还是人们主动的选择,演变到后来的以智能手机为基础的移动互联网时代,俨然已经变成了各个企业抢占用户注意力的战争。如何利用人性的“无聊”天性,已经成为移动互联网产品和服务设计的基本课题之一。
但正如前文所述,被这种消解“无聊”的产品和服务填充,其结果是大脑思维习惯的碎片化,是对注意力的严重伤害,使得人们难以持续地开展“深度工作”。因此,仅仅被智能手机、社交媒体等牵引着去打发“无聊”的时间,是有害的。
如果在“无聊”的时候,不要用网络来消遣。而是“在你全部的清醒时间,都能给自己的大脑找到有意义的事情去做,而不是放任自己在迷糊的状态下漫无目的地浏览几个小时网页。那么在一天结束时,你会觉得更加充实,第二天开始时更加轻松。”(《深度工作》)
“如果你想抵御娱乐网站对你时间和精力的诱惑,那么就给大脑找一些高质量的替代活动。这样不仅可以使我们避免分心,保持专注的能力,同时还有可能实现本内特的宏伟目标:体验到何为生活,而不仅仅是生存。”(《深度工作》)
有的人会专门在一天里,花专门的时间来做冥想(当然这是不错的)。然而,如果在坐地铁时,排队时……不要去看手机,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就克制住想要去摸手机的冲动,让自己沉浸在一种无聊的感觉中,这大概也可以算得上一种特别的体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