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紫檀

外婆家是老实的庄户人家，几代务农。外婆和外公的脸上都有着农民特色的图腾，包括粗狂的岁月线条勾勒的皱纹，还有细腻的自然温情培育的笑容。外婆家在郊外，一座小平房，带着一个小院子，院子里还有一棵番石榴树，树下有个竹篱笆的鸡窝。小平房后面有一个外公自己建的猪舍，几步外有一个独立的储藏室，紧挨着露天厕所。猪舍用茅草盖的顶，红土砖砌的墙，从山上挑回来的土铺在地上，再盖上稻草，猪住起来舒服，人看起来也舒服。这个猪舍是外公的得意之作，也是猪们温暖的窝。

外婆家养了六头猪，四头母猪，两头公猪，其中有两头一公一母是成年猪，其他都是它们的孩子。大公猪尾巴有一撮毛是黑色的，外公便给它取名黑尾，大母猪比较瘦，腹部的乳房却很大，差一点就拖在地上了，看起来很突兀，走起路来就像一根葡萄架拖着长长的葡萄藤在移动，外公就给它取名葡萄架。余下的四头小猪名字都很奇怪，眼睛处的毛是黑色的那头，叫溜溜球，特别贪吃却总抢不过其他猪的那头，叫泡泡糖，尾巴卷卷的那头，叫变形金刚，总喜欢到处乱拱的那头，叫跳格子。要问为什么都叫一些孩子喜好的东西的名字，那是因为这些名字正是外公外婆的宝贝外孙我取的。而这个宝贝外孙在这里要给大家讲一讲关于这四头小猪的故事，当然不是童话故事的那三头小猪了，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可以说是童话，孩童讲的话，不就是童话嘛！

四头小猪里，变形金刚是老大，和它天性胆小的胞弟不一样，变形金刚是一头很有胆子的猪，典型的例子就是和大毛对着干。大毛是外婆家的一只大黄狗，瞎了一只眼睛，脾气很不好，外婆家的家禽们都怕它。初生猪犊不怕虎，变形金刚的大胆是一种愚昧的，每次的对峙都有外公的袒护，这导致变形金刚老是自以为是。但无论如何，变形金刚胆子是很大的，姑且就这么定论吧。和变形金刚的出格不同，二弟溜溜球和三弟泡泡糖都是传统的猪，它们只会吃和睡，胆子小，膘长的也很快，这令外公很满意。四弟跳格子喜欢到处乱拱，吃一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外婆放在石条椅上的肥皂就是遭了它的毒手。乱拱乱吃的后果就是，跳格子特别瘦，真的长的像格子一样棱角分明，眼睛小小的却很犀利，充满了睿智的光芒，是一头特别有想法的猪。四头猪虽然不尽相同，但还是一样一天天的长大了，于是便面临着被宰杀的命运。

那天变形金刚吃饱喝足，从猪舍出来散步，路过厨房的时候，听见在里面准备晚饭的外公和外婆在商量。

外公说：普渡要到了，我们准备些什么好呢？

外婆说：不知道，这种事情你决定就好了。

外公说：那么杀头猪吧，女儿和女婿他们一家很久没有吃过咱家的猪肉了。

外婆说：你以为人家城里人会稀罕你的猪肉啊。

外公说：自己家养的嘛，一般人还吃不到呢！

外婆说：是哦，就你讲究，那么你打算杀哪一头猪呢？

外公说：就在四头猪仔中选一只吧，猪仔的肉比较好吃。

外婆说：选哪一只呢？

外公说：还有点时间，再说吧。

变形金刚在外面听的冷汗直流，哦，虽然它不会流冷汗。

变形金刚飞一般的跑回了猪舍，学狗吐着舌头，喘着气。他的三个弟弟都在，猪爸猪妈不在，估计是吃食去了。

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变形金刚大声喊着，三个弟弟都吓了一跳。跳格子从墙角慢慢的晃悠出来，不紧不慢的搭腔：

怎么了！怎么了！喊什么！喊什么！他的嘴边沾着泥巴，不知道又去拱什么了。

不好了，真的不好了，跳格子，你怎么还这么悠闲啊！变形金刚急的团团转，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是热锅上的猪。都过来都过来！泡泡糖和溜溜球你们都过来，跳格子你也给我过来。变形金刚的猪脸涨成猪肝色，形容猪的脸色像猪肝色确实有点奇怪，不过变形金刚的脸色确实是很严肃，很惊恐的红。变形金刚的三个弟弟看到大哥奇怪的脸色，都静静的靠了过来，或许真的发生什么事了，它们心里这么想。

四头小猪围成一个圈，个个一脸庄重，就像是要开圆桌会议的骑士。

怎么了？泡泡糖问，晃着胖嘟嘟的脸。

怎么了？溜溜球问，晃着同样胖嘟嘟的脸。

怎么了？跳格子问，晃着瘦的尖尖的脸。

变形金刚看着这三个不成器的弟弟，气不打一处来，它压住声音，用间谍犬一样的口吻沉沉地说：老爷子要杀我们了！

杀我们？泡泡糖问，一脸不解。

杀我们？溜溜球问，也是一脸不解。

杀我们！跳格子尖叫道，变形金刚赶忙让它安静下来。

想死啊，喊那么大声，被老爷子听到一定先把你宰了！变形金刚一脸凶相，接着说：老爷子说普渡的时候要把我们中的一只宰了招待他女婿一家，说什么猪仔的肉很好吃……太狠了。变形金刚边说边比划着，神情极其丰富，极富表现力，唬的面前的三头猪瑟瑟缩缩，看是被吓坏了。

要杀我们了，要吃我们了，怎么办，怎么办！溜溜球和泡泡糖原地打转，猪鼻子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像是老式火车头，喘着粗气。跳格子也很慌，不过没有表现的像它的两个哥哥一样直白和丢脸。它走到变形金刚身边，细声地问，爸爸和妈妈知道吗？变形金刚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大喊一声，对啊，可以找爸爸妈妈商量啊，它们知道我们要被杀掉，一定会帮我们想办法的。一旁急的打转的溜溜球和泡泡糖也赶忙停了下来，大声应和着，对对，找爸爸妈妈商量一下！它们一定可以救我们的。变形金刚看到二弟和三弟如此同意，便有些得意自己的想法，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但沉默的跳格子显然不这么想。跳格子和它的三个哥哥不一样，是一头比较有想法的猪，甚至有时候会超过猪的智商……

跳格子有些不屑地皱了皱眉，开口说道，我想还是别让爸妈知道比较好，他们自身都难保。

其他三头猪都有些不解的看着跳格子，变形金刚带头表示了疑问，怎么这么说？

跳格子抬了抬头，说，爸爸妈妈也是猪，而且都比我们大只，比我们有肉，老爷子普渡又不是只请他女婿一家，你们不记得去年普渡时候老爷子请了那么多人吗？杀我们之中的一头绝对不够，一定会杀爸妈中的一个的！跳格子煞有其事地死死盯着面前三个哥哥的小眼睛，它在不久前听过电视里的人说过，要是想让一个人接受你的想法，死死盯着对方是一个不错的方法。但跳格子的做法显然有些多余，因为它的三个哥哥已经丧失了绝大部分的思考能力。溜溜球和泡泡糖又慌了，它们的腿肚子不停地抖着，背上的汗毛一根根都竖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头搁在断头机上的犯人，除了等死，什么都做不到。

要是连爸爸妈妈都帮不了我们，那我们怎么办？变形金刚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跳格子头抬得更高了，还能怎么办，靠我们自己呗！

我们怎么可能靠自己逃脱啊，老爷子可不是吃素的，能怎么做啊！变形金刚声音有些抖。

对啊，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啊，只能等死了，你说我们能做什么啊！溜溜球和泡泡糖紧紧依偎在一起，带着哭腔喊道。

我们是什么都做不到。跳格子说，头依旧抬得很高。

你看，你都那么说了，我们这次一定死定了啊，我不想变成红烧肉！溜溜球哭道。

我也是，我不想变成红烧排骨！泡泡糖接腔哭道。

我还年轻，我也不想死啊，我可不想我跑的飞快的腿变成红烧猪肘子啊！变形金刚也哭道。

安静！安静！瞧你们那点出息！看到三个哥哥的反应，跳格子的头抬得更高了，几乎就是九十度了。我们是什么都做不到，但我们可以逃啊！

对啊，我们可以逃啊，我有那么快的腿，老爷子一定抓不到我的。变形金刚一扫之前的颓唐，又振奋了起来。

逃？怎么逃？我们那么胖，一定跑不远的啦，还是会被抓住做成红烧肉的啦！“溜溜球哭得更大声了。

还是会被抓住做成红烧排骨的啦！泡泡糖也哭得更大声了。

谁说跑不掉的，只要我们抓紧时间，就一定可以跑掉的，离普渡也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可以计划一下。跳格子突然想学电视里的诸葛亮捋一捋胡须，可惜它没有胡须。

对对！计划一下，一定可以逃掉的，我的腿那么快！看来变形金刚就只关心它的那双快腿能不能帮它逃跑了。

可是……泡泡糖还想说些什么，跳格子马上打断了它。就这么决定了，今晚吃完晚饭，我们商量一下。跳格子说完就走了，也不管它的三个弟弟同不同意。

晚饭的时候，变形金刚吃的比往常要多，它也破天荒的没有去找大毛的茬，估计是在为逃跑养精蓄力，积蓄力量。溜溜球和泡泡糖则正好相反，吃的比平常少得多，看来是在担心自身的命运，吃不下东西吧。

等到深夜时候外公外婆睡着，其他家畜禽类都睡下之后，四头小猪聚集在院子里靠近潘石榴树的角落商量对策。变形金刚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跳格子目光尖锐，闪着光，溜溜球和泡泡糖则不安地换着腿，好吧，是蹄，而且猪是四条腿站立的，不用换腿……那就不安地转来转去吧。总而言之，四头小猪聚在一起讨论逃跑的事宜了。

军师跳格子发话了，这次逃跑，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失败了我们就死定了，所以计划一定要周密。一番话说得气势非凡，颇有大家风范。

对！一定要跑得快，不然就死定了，所以就要吃得饱饱的，这样才能跑得快。变形金刚提出了第一条建议。

有道理，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一定要吃饱饭！跳格子用了一句军话，虽然有些用错地方，但并没有损伤到它大军师的形象。它知道自己的三个哥哥未必能够听懂。

可是我跟泡泡糖都吃不下东西了，惴惴不安的，没有什么胃口。溜溜球说道，泡泡糖拉着张苦瓜脸配合溜溜球，两头猪像是在演相声。

不是吧，你们两个会吃不下？你们平常不是最喜欢吃了吗？变形金刚有些吃惊。

吃不下也得吃，为了逃跑大计，必须积蓄足够的体力，连体力都没有，怎么逃跑，所以必须多吃东西，而且你们两个是最胖的，如果要杀，你们两个是最危险的，这条通过。跳格子一锤定音。变形金刚点点头，泡泡糖和溜溜球也只好点了头。

那么我来说一个，我觉得既然要逃跑，就要找一个可以住的地方。跳格子说。

嗯，最好要够宽敞，我们人多。变形金刚补充道，而且要有吃的，足够我们四个吃，不被饿死，要不然好不容易逃跑了却被饿死了就太傻了。

那也要有稻草铺地，不然我会睡不着！溜溜球大声说，泡泡糖也赶忙接道，对对，也要有泥地，还要有水，不然无法洗澡。

这些都是正当的要求，应该考虑！军师跳格子点了点头，问道，都同意吗？找一个舒服宽敞的住处。三头猪都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那好，这条也通过。还有吗？

我有我有！溜溜球发话，不能跑得太远，要能够随时回来和爸爸妈妈见面，不然它们会担心的。溜溜球是一个孝顺的孩子。变形金刚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泡泡糖也附和道，对，不能让爸爸妈妈担心，近一点也能让爸爸妈妈在危险的时候过来避一避。

好吧，但是现在先不能让爸爸妈妈知道，以免它们跟老爷子说，那么我们的计划就全泡汤了。跳格子军师深谙革命的堡垒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道理，小心谨慎。

已经有三点了，还有吗？话音刚落，传来泡泡糖有些拘谨的声音。我觉得应该带一些娱乐设施，以免无聊。

对，逃跑毕竟是长时间的事，很容易无聊的。变形金刚应道。

那我要带我的轮胎！溜溜球喊道。那个自行车轮胎是上一次外公修自己的那辆凤凰羊角把时拆下来的，送给溜溜球当玩具了。溜溜球总喜欢在那上面趴着。

我也要，我也要！我要带我的玩具车！变形金刚喊道。玩具车是外公修坏的玩具汽车，本来是属于外孙子的，不过后来不知怎么就在变形金刚那了。我喜欢跑得快的东西！变形金刚曾经这样对跳格子解释过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喜欢那辆坏掉的玩具汽车，即使它早就已经跑不起来了。

我要带我的盆子！那是一个破了一个洞的搪瓷盆，外面印着红双喜，是外公外婆结婚时候的东西，外婆一直找不到，原来是被泡泡糖偷去了。

嗯，也对，那我就带我的拐杖吧。跳格子说。所谓的拐杖不过是外公用来探火用的木棍，一头被烧得焦黑，外公后来换了一根，便丢了这根黑不溜秋的棍子，没想到被跳格子捡了去，还当成了拐杖。那好，这个建议也通过了。

还有什么建议吗？没有我们就散会了，各自回去准备一下，后天晚上同一时间我们就开始执行逃跑计划！军师跳格子器宇轩昂，威风凛凛，它仿佛看到了老爷子愁眉苦脸的样子，也仿佛看到了计划成功后的狂欢。见三个哥哥都摇头，它便喊了散会。

于是，一个庞大的计划开始悄无声息的进行起来。虽然还是该吃的吃，该睡的睡，大毛还是和往常一样站在院子里朝轰隆开过的柴油拖拉机狂吠。母鸡们也和往常一样在鸡舍里咯咯的叫，然后到鸡舍外面的草丛里下蛋，这个怪癖让外婆很是苦恼。外公和平常一样早早起床，做一锅地瓜粥，炸花生和小咸鱼。外婆在院子里喂鸡，玉米粒洒在土上，黄澄澄的，很好看。日子依旧很平常，反而让人觉得不正常。四头小猪酝酿的计划在这种平常的掩盖下，暗流涌动。

到了预订的时间，一个特别黑的黑夜，月光显得特别暗，院子里的黄灯也显得特别暗，是一个逃跑的好日子。小猪们聚集在猪舍外面，黑尾和葡萄架都睡着了，外公外婆也早早睡下了，其他家禽畜类也都歇息了，只有四头小猪，四双小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幽幽的光。每头猪都带着自己的东西，变形金刚的玩具车，溜溜球的轮胎，泡泡糖的搪瓷盆子，跳格子的拐杖，大件小件，看起来不像是去逃命的，倒像是去旅游的。气氛也不像是逃跑的。变形金刚晚上吃得特别多，现在走路有点困难，不停地打着嗝。溜溜球和泡泡糖却是因为这几天都不怎么吃得下，显得有些消瘦，走路有气无力。跳格子蓄势待发，雄赳赳，气昂昂，意气风发。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出发了。跳格子说。

好吧。变形金刚打起精神应和了一声。溜溜球和泡泡糖则连应的力气都没有了。我们走不动了，没有力气啊。溜溜球说。泡泡糖点了点头，嘴里发出一声哼唧的呻吟声。

谁叫你们不吃东西，像我一样多吃不就有力气了。变形金刚打了个饱嗝。不过我也走不动，吃太多了。

不行不行，我们都准备了那么久了，说什么也要逃跑。跳格子提高音量说道，好了，带上东西，我们走了。跳格子第一个迈开蹄子。变形金刚蹒跚地推着自己的玩具车跟上去，走了几步就停下来喘粗气。溜溜球和泡泡糖一瘸一拐地爬着，溜溜球把轮胎套在头上，泡泡糖也学着把盆子放在头上，就像安全头盔那样。不过这两件东西的分量给这两头原本就有气无力的猪增加了千钧重担，它们每迈一步，腿肚子都抖得厉害。就这样，这支原本雄心万丈的队伍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上路了。哦，不，它们连上路都算不上。

它们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溜溜球和泡泡糖就死活都不走了，变形金刚也靠在院子墙根，边喘气边说道，我走不动了，就这附近选个位置吧，实在是太累了。溜溜球和泡泡糖也表示赞同，虽然它们只走了不到五十步，不，是五十蹄，只是离开猪舍到院子口，旁边是仓库，距离撑死也就二十米。

军师跳格子很不满意，所以它没有同意。我们这才走了几步啊，看你们一个个的，这还怎么逃跑？你们都想被老爷子宰了吗？

溜溜球把轮胎放到地上，一屁股坐了上去，看来是没打算起来了。你爱走自己走，反正老爷子只宰一头猪，也不一定会宰我，还没等被老爷子宰了，我先饿死，累死了。泡泡糖也把盆子放到地上，不过没有坐上去。

是啊，我也不走了，就这边选个地方吧。

不过显然跳格子军师是一个胸有大志的人，见兄弟们个个扶不起，临阵倒戈，自乱阵脚，它感觉无比失望。好吧，既然你们都不走了，到时候被老爷子宰了我可不管，我自己走，你们留着。跳格子哼哧了一声。迈步跨过院子的门槛。它的兄弟被留在了那个看起来是囚牢的地方，它要去追求自由了。

但跳格子停了下来，外面怎么那么黑，风怎么那么大，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奇怪恐怖的声音？它们这四头小猪从来没有跨过那道门槛，没有见过那个院子以外的世界。一条乡间小路从院子外爬过，路旁有很高的杂草，路的一侧有一条排水沟，浅滩上有几只青蛙在叫。这没有见过的一切让跳格子感觉很恐怖，它开始胡思乱想。要是我到外面去被野兽吃掉怎么办？要是没有东西吃饿死怎么办？要是迷路了怎么办？于是在它看来，院子外面的黑暗像是要吞噬掉它，浅滩上的蛙鸣像是要吃掉它的野兽的狂叫。跳格子退了回来，它想，与其在危机四伏的外面等死，还不如在院子里，至少还有四分之三的生存机会。溜溜球说的对，它这样想。

各位，我突然想到这个仓库是我们不错的藏身之所。跳格子跨过门槛回到院子里，它有些后怕，又有些佩服自己的深思熟虑。跳格子面前的三头猪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们看，这里有粮食，足够宽敞，有稻草，又没有人来，还可以随时联系爸爸妈妈，很适合当我们的逃跑隐蔽处。跳格子在说服哥哥们，也是在说服自己。

对啊，而且不远，我赞同。变形金刚第一个表示同意。

嗯，只要不再走，我也同意。溜溜球说，换了一个姿势，趴在轮胎上。

可是那里没有泥巴……泡泡糖抱怨道。

我们可是去逃跑啊，你当我们是去干吗？旅游？还要求那么多。溜溜球这样教训它。

好吧……

既然这样，就这么决定了吧。跳格子说道，还是第一个迈开蹄子，走进了一旁的仓库，其他三头猪也跟了上去。它们的逃跑计划算是完工了，在某种意义上，虽然它们只逃跑了二十步，但毕竟也是有行动的，可喜可贺。

后来，外公还是找到了它们，因为变形金刚在进到仓库里面的时候，在仓库门口拉了一泡屎，它闹肚子了，实在是吃太多了……这泡屎即使在很远也能看到，于是便暴露了它们的行踪。

四头小猪的下场是可怕的，外公显然不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它把四头小猪都杀了，外公说他请了很多人来吃普渡，比去年还多，猪肉不够吃。这应该是借口，在我看来，外公是在给那些自作聪明的猪一个惩罚，所谓血的代价。

肉好吃吗？外公夹了一块红烧排骨放到我的碗里，问我。

很好吃。我说。

注：普渡，是闽南的一种风俗，在一年的特定时间里，主人家要大摆筵席，宴请亲朋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