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两语生煎包
文/芒果君爷爷
儿时,荆州南门爱民路口,有一家“冰花水煎包子”店。彼时国营饮食皆独家经营,别无分号,时刻都顾客盈门。
70年代我从军他乡,多年后解甲归田,时年人声鼎沸包子店已不复存在。岁月荏苒,屈指已四十余年逝去矣。偶有回忆过去日子,当年那水煎包诱人的香味仍存留脑海。依稀记得包子店内二口硕大的平底生铁煎锅,经年油渍浸染,锅身通体锃亮。店铺窄小逼仄,食客多在店外等候。店内三位师傅高声谈笑忙碌其间。人言三人为伍极易造成“三个和尚没水喝”的窘境,但包子店因其工序流程的制约,揉面、包馅、煎制浑然一体,他们倒也配合默契。
包馅师傅为一肥胖女性,虽体态笨拙但手中活计却是麻利,上道工序擀成面皮堆砌案台,她信手拈起一张,从盆中舀出一勺馅芯,右手食指与拇指飞快旋转,瞬即一只褶子齐整的包子已摆入冷油锅中。速度甚快令旁人,眼花撩乱。水煎包子先油后水,不可僭越。
包子错落有致环绕锅内,不留丝毫余地,待满后铁锅移至炉膛,锅内放入适量清水与菜籽油混合。盖上特制的锥型锅盖拉开炉门。仍其油水蒸腾。
一刻钟后,作为加热介质的水已干涸,锅内由初始蒸煮变为油煎,向外释放滋滋的声响,这是揭开锅盖前的信号。
煎包子的师傅把沾满面屑的双手在围裙上胡乱擦蹭几下,用油腻的抹布裹着锅盖环提顺势掀起。食客们早已肌肠辘辘,双眸目不转睛,视野当然是包子。
包子经过水油蒸煮,发酵后的面团肥硕松软,包子捏口有丝丝油脂溢出,空气㳽漫扑鼻的油脂香味。师傅用布隔热攥着锅沿,东西南北倾斜锅面,让余油充分煎炸,均匀受热包底焦香。师傅用勺舀起一瓢面粉汁水,沿锅沿均匀倒入,热油忽遇冷水,倾刻发出声响溅起细密的油雾。响声停歇,冰花骤然出现。
水煎包的诱惑,促其排序的队伍突然散乱,灶台被围得水泄不通。师傅用铁铲敲击锅沿厉声责斥,众人面面相觑稍作后退。
水煎包子略有粘锅,师傅熟练找出切入点用铲轻轻推搡,启开一个煎包,再顺势一推,如同多米诺效应,水煎包子散开而来。煎包冰花相连,蟹黄色底壳色泽诱人。干枯的荷叶依然散发馨香,荷叶由店内提供,权且做为环保包装。拿到煎包的食客一脸满足,锅内煎包瞬间售罄,未得到者满脸悻悻,无奈之下亦只有继续等待。
水煎包,江浙一带称之为生煎包。我以为两者制作手法雷同,即发酵面团和肉馅经水、油为介质熟制。水煎与生煎,均为生产工艺而非馅芯口味。倘若蒸熟后的包子、馒头用油再煎,则不能称其为水煎或生煎。
水煎包,抑或生煎包,从馅料备制,面团发酵,包馅成型,水油蒸煮至油煎出锅,洋洋洒洒,好似工序繁复。其实不然,家庭料理简单之至。发酵尽管采用干性酵母,膨发便捷,不受传统“老面”酸碱中和之惑。
馅料依个人口味随意调制,可辣可甜。食材新鲜才是美味保证。
中式饮馔,五味调合讲究心领神会,家庭上厨下灶非食品工业化管理,切不可坠入食谱所列之怪状,更有甚者,度量精确于克拉,实在不足为训。
噢,差点忘了,水煎、生煎有无平锅无伤大雅,取家中现有锅具皆能堪用。
美食烹饪,不受形而上学之羁绊,随心所欲,至尊美味任尔调理。诸君一试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