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园的面积很大,很长一段时间,只有中搭的地块长着桃树,其余各地爱种什么种什么,全凭主人喜好。
土地绝对是好东西,只要你肯付出,风雨调顺,保证让你种豆得豆,种瓜得瓜。说到瓜,西瓜,也许各家都种过。我却对四叔家的瓜地印象深刻。不是他种的瓜又大又甜,而是从他瓜地里,我们第一次见到了黄瓤的西瓜。那种瓜叫什么名字,谁也不曾关心,只觉得它长的小巧可爱,皮极薄,瓤很嫩,味鲜美。见惯了红瓤的大瓜,初见这小黄瓤,自然多了几分喜爱。
喜爱归喜爱,也没有吃很多。对于吃西瓜的记忆,还是偏向于沙瓤的那种,咬一口就汁水直流,顺着手流到胳膊肘,再掉落到地上;顺着嘴角流过下巴,直流向弟弟们圆鼓鼓的肚皮。
我和堂妹在某个暑假里负责看瓜。那时候的瓜地并不在桃园,甚至也不是苹果园里,而是在老家后面——如今那里已是楼房林立。记不得是谁家的瓜地了,反正偌大一片地里就我俩。西瓜随意地爬着秧、结着瓜,我们在瓜地西南角的瓜棚里嘻嘻哈哈。那个瓜棚其实也算不上棚子,不过是一张床带个遮雨的顶罢了。
我们所看的也不是瓜,西瓜秧爬得太远了,自有大人把它牵回来,西瓜本身也没长脚,再怎么翻滚,也跑不出那块地。我们的职责,是看有没有人去偷瓜——真有人去偷的话,我们俩小丫头也管不住,倒是可以提醒那些走近瓜地的调皮孩子,千万别眼馋地里的大西瓜。一条两米宽的乡间小路,这边是瓜地,那边是住家,光天化日之下哪会有偷瓜贼呢?我们化身为女英雄的愿望一次也没有实现过。调皮的孩子呢?下河玩水去了,小树林粘知了去了,偶有路过瓜地的,也没闲功夫在此逗留。
所以,在瓜地里的,绝大多数时间只有我俩;而我俩绝大多数时间都待在瓜棚里。在瓜棚里能做什么事情呢?漫长的夏日里,蝉鸣声声,清风阵阵,我俩有玩不完的小游戏。
最难忘的便是互相吓唬。晚间乘凉时,各自从老人们那里听来的逸事,我讲给她听,她讲给我听,说着说着就把自己吓着了。这时也管不了地里的西瓜了,两人慌慌张张扯过角落里的被子,急忙盖了头脚,缩成一团,一声不敢吭,跟之前的嬉笑打闹形成鲜明对比。这时,若有一点儿风吹草动,也会当成妖怪出没,吓得不知所措。
这样的躲藏,一般会持续较长时间,直到确认安全了,俩人才敢钻出被窝。只是每次都没有什么意外发生,那些恐怖的鬼怪似乎永远活在故事里,这又让我们觉得很可惜。明明腿上有块“鬼扭青”,却说不清楚什么时候在哪里被扭的,对于我们较真的小孩来说,肯定是说不过去的呀。
于是,我们一次次地讲故事,一次次地钻进被窝,只为了等待那些可怕的事情发生。躲着的时候,也许因为太紧张了,除了彼此的呼吸声,竟觉得四下里寂静如夜,连风也睡着了。
有时候等的太久,我们自己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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