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锦州城变
射冷箭者是谁?浩然没有多想。亭玉失踪了七天,任何她的消息,浩然都不愿放过。
浩然来到元福茶楼,根据字条的提示进了二楼的一间包厢,发现包厢里没人,感觉有些奇怪。浩然要了壶绿茶,仔细观察这个包厢,在想楼内是否有机关密道,然而左翻右翻,未见暗道,心里有些怀疑,坐下,喝茶,等人。
一碗茶,两碗茶……时间已到晌午,浩然已喝完了一壶茶,却依然不见有人出现。感觉自己被骗,开门,欲走,却忽然从身后传来一个女声:“郑公子,我刚来,你就要走,不想知道亭玉的下落了么?”
浩然转身一看,一位戴着面纱的林紫儿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身上还抱着不知从何处弄来的紫檀木质琴。虽然面纱遮住了面部大部分区域,却看得出紫儿的黑眼圈很重,明显没什么休息。
“看情况,似乎打扰了郑公子喝茶的雅趣,不如小女给郑公子弹奏一曲,就当是赔罪。”
浩然一听,警觉起来:林紫儿的七弦魔音他见识过,知道厉害,此时这一弹,不知是考验还是对方忽然打算杀死自己。浩然想拔剑,无奈今早出门太急,根本没带剑,扶住门,做好随时退出去的准备。
紫儿将琴放到案上,浩然仔细一看:紫儿带的琴竟是无弦琴!一把琴没了弦,怎么弹,都弹不出音,但是浩然清楚:七弦魔音的最高层,就是无弦音!不由得咽了口唾液,盯着紫儿,做好逃跑的准备。
谁料紫儿只是把手放到琴上,轻轻用袖子擦拭了一下琴,并未弹奏,而是坐下,看着浩然说道:“可惜了,当初我毁掉紫弦琴的琴弦,再怎么连,再怎么弹,我的五郎也不会回来。”
浩然一愣,随即松了口气,找个地方,坐下,问道:“你找我?你知道亭玉的下落?”
紫儿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但我想你……帮我个忙。”
“只要不违背江湖道义,只要不违背国家法律,只要不让我杀人害人,你有什么需要我帮的,我可以帮你。”
“我想知道,王五郎葬在哪?我想去给他的坟前上柱香,不知郑公子是否肯告诉小女子?”
浩然一惊,没想到紫儿竟问起的是这个!
多年前,锦州衙门曾有位和追风影一样名声大震的捕头,姓王,家里排行老五,又叫王五郎。六年前,追风影去到莲塘村处理无头尸案,王五郎则根据捕快们的线索,追查锦州城的一桩灭门案。被灭门的那户人家姓林,杀死他们全家的就是浩然面前这位,林家家主的私生女、小熙镇凤仙楼琴妓、江湖人称“千面紫妖”的林紫儿。
当时,浩然年仅16岁,听闻阁主说锦州城有变,便匆匆赶往锦州,关于林紫儿的事情,也只是听追风影描述,只知王五郎是被林紫儿害死的,其中过程,追风影也说不清。现在看紫儿向自己问起王捕头的下落,未免有些诧异,反问道:“你问王捕头的坟作甚?难道是你这女杀手起了菩萨心肠不成?”
紫儿摇了摇头,说道:“你说菩萨,是,我是想过出家,但是佛不收我。我知道我是杀人无数,但是王五郎,真的是我杀的最后一人。从王五郎自杀的那天起,我的紫弦,就断了。从那以后,我无法杀人,一杀人,我就手抖,这六年,我已经没再杀过一人,不知是不是我的报应。”
浩然盯着紫儿看了一会,觉得不像有诈,紫儿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种诚心,外加之前在黑树林里,若不是紫儿帮忙,恐怕他现在也不可能在这楼里,叹了口气,说道:“王捕头是追风影亲自下葬,具体位置,我也不清楚,我要回去问追风影。你知道,那个时候,就在王捕头死后的第三天,锦州城就突发异变,那混乱不堪的局面,那差点毁了整座城的异变,每一幕都是锦州城民众心里的痛苦。不过,你帮过我,作为感谢,我会帮你打听,只是……”
“你想知道亭玉的下落?”
浩然点了点头,紫儿叹了口气:
“亭玉,现在应该就在锦州城。只是现在的她……未免有些六亲不认。”
“唉,她果然是躲着我。”
“不,她现在很痛苦,必须,你来救。”
“什么?她怎么了?”
“有人……想利用亭玉毁你六年前布下的朱雀阵。”
浩然身体一震,愣住。
六年前,锦州城遭遇叛党和反贼突袭,锦州城内原有的驻兵被屠杀殆尽,而朝廷迟迟不肯派兵镇压叛乱,锦州知府与端木的父亲,在追风影的帮助下逃往柳波镇,在柳院里暂时避过了灾难。而锦州城内,尸横遍野,房屋倒塌,鬼哭狼嚎,一片混乱。当时的混乱,足足持续了半个月,直到浩然赶来,布下朱雀阵,才慢慢将叛乱镇压。
然而,浩然没有想到的是,当时的叛军,还有余党。朱雀阵,这个保护了锦州整整六年的保护阵,他们要破坏,企图东山再起。
浩然心里不是滋味,和紫儿道了声谢谢,付了一壶茶的钱,就跑回柳院,拿了佩剑,找了匹马,向锦州城奔去。
这一路,他很急,这一路,他很疾。他忽然明白为何前几天观星都是乌云遮星,他忽然明白为何他用棋盘推出了一场没有结果的杀棋。叛党在,则国乱,百姓遭殃。六年前的悲剧,锦州城里的所有人都不想再经历一次。
“大人,等我。师爷,等我。亭玉,等我!”
柳波镇离锦州城不远,快马加鞭,只需一个时辰。浩然到达锦州城,便赶往知府衙门,告知此事,并让锦州知府全城戒备。戒备令刚下,浩然刚送锦州知府和端木师爷出城,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锦州城东边朱雀阵阵眼,破。
今晚,注定又是一个长夜。
远处,小熙镇一家妓院里,天浪任务归来,手里握着一个装着龙眼大的珍珠的锦囊,看着面前一位少妇和一名少年,少年患有眼疾,看不清东西。少妇对天浪有所畏惧,天浪问什么,只点了点头或摇摇头作答。
天浪叹了口气,转向妓院掌柜说道:“大体情况我已了解,你去转告当铺的金掌柜,叫他把他贪走的珍珠还回来,若有私藏,当铺不保,他全家的脑袋也不保!”
掌柜一听,吓得跪地,立刻答应,刚要离去,被天浪叫住:
“还有!这个女人是个线人,我也听郎中说了,她儿子的病,不难治,只是治疗时间长。你给她安排份工,扫地拖地洗碗什么都行,别让她接客,也别让她死了,听见没?”
掌柜应了一声,立刻告退。
天浪回到杀手团,找红娘,不在,找蓝庭,不管。看着北方,忽然心里一震,找了匹马,骑上,往锦州位置奔去。
“月婼,等我!千万别做傻事!”
七月十四,夜,锦州城,火光冲天。六年前,锦州城叛乱的第一天,也是七月十四。每到七月十四,锦州城都大门紧闭,可是……无法阻挡叛军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