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鹤
记忆中上学时,每年的秋天都要放秋假。
记忆中的秋天,美丽而又繁忙。正值收秋种麦之际,放假的我们都要帮大人们干活。
俗话说:“三秋不如一麦忙,三麦不如一秋长。”
那时的秋假很长,要放一个多月。假期中我要力所能及的帮着大人们拽豆子,收玉米、帮忙整理地、捡玉米茬、拉耧、能干了的几乎都干。虽然忙碌辛苦,但磨练了我的吃苦耐劳的意志。知道了父辈们生活的艰辛,明白了一粥一饭来之不易。
最忙碌就是收玉米和收豆子的那几天。玉米收完后,套种在玉米地里的大豆,不几天也就成熟了。成熟了的大豆,急等着收割,如果晚了就会被太阳晒炸了豆角,那黄黄的圆圆的大豆,就会可惜的滚地遍地都是。所以庄户人会赶在早上,趁着潮湿,抓紧收豆。
秋天的早晨,雾气露水很重,空气湿漉漉的,有些冷。在地里一会的功夫,裤腿都会被露水打湿。那时候,我小没有力气拽豆秧,就用镰刀割。每割一把夹在腋下,然后再放成一堆,以便背的时候方便。一块地拽完了,父亲就趁太阳升起前,把豆背到场里摊开,让中午的太阳晒。
吃完饭时饭(上午十点左右),就开始整理地。除草、捡石头、除玉米茬,活一样一样挨着一样的等人干。这些轻生的出力少的活,通常都有我和母亲的活。干活的时候间隙,父亲会让我去场里翻场。翻场这活很轻,也简单,就是把晒在场里的大豆,翻一下,让太阳晒透。这中间,父亲会在干活歇息的空档去打场。大豆不用逯碡碾,都是用链枷打。父亲打场的声音,很响,啪啪地有节奏的在山沟响着。打好了豆,到了后晌,母亲会一人用簸箕,把豆簸干净。我会被父亲领着去另一块地里,干我能干的活。这样要忙碌好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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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秋庄稼彻底收完,种麦的季节就到了。
蓝蓝的天空,淡淡的云,秋高气爽。秋风吹着树上的枯叶,哗啦啦的飘零着。门前山坡上的黄栌树叶像火一样红了,一丛丛,一树树,像燃烧的火焰。
山里人都是看着这黄栌树叶的颜色,来掌握种麦时节的。
收完了秋庄稼整理过的地里,平坦坦的。父亲赶着两头牛,在犁地。
太阳从东山升起,牛拉着犁翻出的泥土,黑黝黝的散发着湿润的气息。湿漉漉的潮雾,在太阳光下在慢慢蒸腾升起。父亲手扶犁辕,扬鞭赶牛的画面,在太阳和薄雾中,极像一幅山村清晨的水墨画。
父亲赶牛犁地的时候,我几乎没事了。有时父亲犁到地头,停下牛歇息,母亲会喊我去给父亲送馍或者剩饭让父亲打尖。
父亲坐在犁辕上吃饭,我则在牛前面牵着链接两头牛的绳,为了是不让牛歇息的时候踢腾散绳索。
犁到快饭时(十点),我就有活干了。父亲要耙地,犁出来地,不及时的耙就会晒耙。被太阳晒干了的土坷垃,可是很硬很结实很很难打烂,所以地犁出来就要及时的耙出来。这时候,我就牵着牛,嗅着牛鼻孔呼出来的气息,走在刚翻出来的坎坷不平的地里,父亲踩在耙上不住吆喝着牛。牛迈着稳健的步子,踩着松软的土地,呼出的热气,把我的手弄的湿湿的黏糊糊的。
犁耙过的土地,平坦而空旷,太阳底下散发着腾腾的热气。
吃过了饭时饭,地就干了。一切收拾停当,就开始打耧耧麦了。
父亲扶耧,我和母亲伯父拉耧。踩着软乎乎的土地,太阳红红的有些燥热。从这个地头拉到另一头,一趟趟走着,脸上的汗直流。看到流汗,父亲会说,到底是小啊没有量力。于是,就会歇息。
一家人就坐在地头歇息。坐在被太阳晒得暖暖的土地上,看着辽阔的山野,高远的蓝天,地头的沟渠边盛开的黄的蓝的山菊花,让人感觉这个季节的美好,让人觉得心里很舒服。有时候,一架飞机飞过蓝天,或者几团棉絮似的白云,飘向大山的背后,便会勾起我无限的遐想。想山外面天空,想山外面的世界,想长大后的将来。
有时候,拉耧饿了,我会爬上地头的柿子树上,摘软柿子。高大的柿子树,树叶早已经落净,留下红红的柿子挂满枝头。蓝天的衬托下,像一串串红灯笼,装点着秋天的山野。我在树上摘,父亲他们在树下接,吃了柿子等于打了尖,就继续干活。一块地播完,太阳也就快落山了。
秋天的天很短,太阳刚刚落山,暮色就开始笼罩山沟。西天有了红红的火烧云,父亲看看天说,明天又是好天,于是就安排第二天的活。
吃完晚饭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浓了。
秋夜,有风吹来,凉凉的。有狗在吠,声音传的很远,没有月亮的山沟,更显得静谧和夜的深远。忙碌的一天就这样过完了。
整个秋天就是这样在忙忙碌碌中度过的,辛苦但很充实。
周天鹤,1964年生,河南卢氏县官坡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现代作家协会会员、《大地之光》杂志执行主编。《中外文艺》特邀专栏作家。爱好文学三十余载,用文字抒发感情,先后在报刊、杂志、文学网站发表小说散文剧本等,有多篇散文获奖。九十年代发表电视剧本《水弯弯路弯弯》、《太阳树》、《崎岖的山路》,其中《崎岖的山路》,被河南电影制片厂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