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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末，我去了一趟表姐家。

当时我正在她家楼下挑选着水果，突然感觉背后冷飕飕，鸡皮疙瘩蓦然起来，不敢回头。

心里一惊，瞥见墙角坐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衣衫褴褛，头发散乱，苍白的脸有些脏兮兮。

她一个人蜷缩在光线昏暗的角落里，眼珠漆黑，像深不见底的潭水，见我望着她，露出了一个极大的微笑，然而笑意还未到达眼底，就迅速收敛，脸色狰狞得可怕。

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仿佛把周围的空气都冻住，让人不战而栗。

被她突如其来的变脸吓了一大跳，我赶紧付钱走人，直到坐在表姐家的沙发上还心有余悸。

吃饭时，我向表姐问起，这才知道，原来其中还有一段关于傻姑娘不堪回首的往事，令人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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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姑娘原本不傻，真名叫刘晓梅，是从偏远农村来的姑娘。

家里很穷，但是下面却有四个妹妹，她是最大的。由于一连生了五个女儿，不少村里人笑话晓梅的父亲，生了五个赔钱货。

于是，当他们家的新成员——唯一的弟弟降生时，为了收聘金，晓梅被父母卖给了邻村的人做媳妇。

晓梅没有反抗，乖乖地收拾了几件衣服，甚至与妹妹们告别时，她也没有哭，淡淡的表情没有一点起伏，只是眼底藏着阴霾，一片痛楚。

一转身，眼睛里积聚的水汽终于装不住流了下来。

就这样，十六岁的晓梅，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回到了一个陌生的“家”，面对着一位智障的丈夫。

嫁过去的第一年，公公婆婆对她还算客气，家人之间相处倒也融洽，直到晓梅怀上第一个孩子，家人之间爆发了第一次争吵。

晓梅的婆家不算富裕，为了给儿子娶媳妇，家里花了不少的积蓄，一心只盼着儿媳妇生一个大胖孙子。

可晓梅这第一胎就怀了女儿。

从医院检查回来后，晓梅站在窗边，欣喜地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看着外面的景色，脑海里尽是孩子蹒跚学步滑稽的模样。

太阳落山，留下一片火烧云的余晖，几朵白云微微点缀着，仿佛也散发着橘红色柔和的光。

“咔吱”一声，一扭头看见公公和婆婆阴沉着脸，端着一碗棕黄色的汤药进来，清冷的眸光射向她。

晓梅下意识地护住肚子，向后退了几步。

最后还是婆婆忍不住开口了，“喝了吧，抓紧怀上下一个。”

晓梅怔怔地看着他们，一瞬间心脏最柔软的部分被无情一击，痛得难以言喻。半晌才喑哑地开口：“爸、妈，我想生下这个孩子。”

话音刚落，公公狠狠地拍了下桌子，恶狠狠地瞪着她，“我们家才不养女儿，没种的家伙，快喝。”

晓梅被突如其来的严厉吓得打了个激灵，颤抖着端起那碗难闻的中药，却怎么也送不到嘴边。

“快点喝。”

看着公公婆婆冰冷的眉眼，绝情的言语，寥寥几句，蚀骨穿心。

过了一会，一阵往下坠的剧痛传播到了身上的每一个角落，血水顺着大腿流下来，孩子在身体里一点点地流失，像无数只蚂蚁啃噬内脏。

孩子真的已经离开了，触摸到身体流出的血时，晓梅渐渐不能自抑，埋首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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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了孩子的晓梅开始变得恍惚，常常睡梦中醒来时会大喊着孩子，于是在晓梅和丈夫的努力下。

二十岁那年，晓梅怀上了第二个孩子。

医生告诉他们孩子是女孩时，活过来的心又瞬间死去，眼角的泪无声地落了下来。

当天下午，婆婆如两年前那般，端着一碗熟悉的、棕黄色汤药走了进来，放在了桌上。

晓梅站在窗边，迎面的风吹得喘不过气，大脑昏涨，身体失重，摇晃着身体端起汤药，混杂着苦涩的眼泪，一口气喝完。

随后，屋里发出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听得见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婆婆惊讶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晓梅，心疼地握着她微微发凉的手，“梅啊，你想通了就好，下次肯定就是男孩了。”

不久，熟悉的剧痛袭来，如梦方醒，她又失去了一个孩子。虽然早已做好准备，但心还是被狠狠地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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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上天残忍，有些东西真的是你越想得到，却越得不到。

比如，生一个男孩。

晓梅二十三岁的第三次怀孕，仍旧是个女孩。

“如果再流产，你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了。”

抽泣着、艰难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踏着秋风的落叶，被无数的行人超过。

一想起医生说过的话，心脏就像长在了外面，被迎面吹来的大风刮得生疼，滚烫的泪一滴不落滴全砸在了脖颈里。

回到家，就看见桌上放着的汤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可此时却觉得无比刺眼，狠狠地刺痛了最柔软的一穴。

就是它！就是它！害死了我的两个孩子！

怒火中烧，晓梅两眼发红冲了过去，使劲全身的力气将碗用力地摔在了地上。

一瞬间，难闻的汤药味在屋里蔓延开来，地面狼狈不堪，可晓梅却感到了莫名的快感。

接着，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打偏了头。

婆婆指着晓梅的鼻子臭骂：“你好大的胆子，要造反不成？赶紧去把孩子打了。”

昏黄的灯光从晓梅的头顶洒下，惨白的脸庞没有一丝血色，牙齿死死地咬着下唇，眼睛盯着洒了一地的汤药。

“妈，这个孩子，我不打，我要她。”语气庄重而严肃，仿佛在完成一项重要的仪式。

接下来的几个月，不管家里人威逼劝导也好，强行灌药也罢，晓梅仿佛成了世上最骁勇的战士，拼死护住肚子里一日日长大的孩子。

也许在有了孩子以后，一股叫“母爱”的倔强就油然而生。比起向长辈妥协，更不能忍受的是一次次失去自己的骨肉。

然而，在晓梅怀孕八个多月时，被家人诱骗到医院进行引产。

刚踏入医院的大门时，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突然恍然大悟了此次的目的，扭头想跑，却被丈夫紧紧抓牢，动弹不得。

“赵强，你要是还想有孩子就放开我，错过了这个，再也没有我们的孩子了。”晓梅气急了，红着眼焦急地望着自己的丈夫。

赵强有些动容，呆滞的脸庞透着忧伤，渐渐地手上的力道变得轻柔。

见赵强有些犹豫，公公拍了下他的肩膀，“儿子，别听她瞎说，她就是想我们家没男娃娃让人笑话，以后会有孩子的。”

眼看着就要到病房门口，消毒水的味道越来越重，内心的恐惧填满了整个心房。

晓梅低头，狠狠地在赵强的手背上一咬。赵强吃痛松手，晓梅趁机跑开。

只是没跑多远，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撕心裂肺。

医院大门的台阶上，围了一圈的人，中间一滩鲜艳的红色刺痛了每一个人的神经。

从那天起，村里再也没有一个叫刘晓梅的姑娘，只有一个每天躲在角落里，对着行人痴笑，整天嚷嚷着“孩子”的疯女人，让人避之唯恐不及。

那天我离开时，她还是一个人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只是她的目光，统统都落到了一旁在玩橡皮绳的女孩们身上。

就像黑暗跟随着一道明光，燃着烟火的细棒，散发着热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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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看到晓梅总会想起自己的经历，觉得无比幸运。

由于工作的原因，我的父母只能生一个孩子，而爸爸也是家里的独苗。可想而知，当我被机器检测出是一个女孩时，传宗接代思想根深蒂固的爷爷奶奶三姑六婆们是有多么失望。

家里的许多长辈都劝说我父母，“把孩子打掉吧，反正你们还年轻，过两年还能再要一个。”

说的人多了，连我妈都动摇准备要打掉了，可最后让我得以存活的——是我爸。

我奶奶带我妈去医院的那一天，我爸刚好准备出差去深圳，是姑姑不小心说漏了嘴我爸才知道。

当时他正开着车准备上高速，听说我妈在医院，不管三七二十一立马飙车赶过去，我这才刀口逃生，留下一命。

“你们凭什么打掉了我上辈子的情人，还害苦了我这辈子的情人，老子不管男女都要。”

这句话，是当年帅气的老爸说的。

有了当年勇敢的他，这才有了今天写下这篇文章的我。

生男生女很重要吗？我为什么不能生女儿？

其实，只要我爱你，生男生女我都爱。

我是共央君，一个爱讲故事的吕同学。立志讲够100个身边真实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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