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的边缘,我变成了宇宙中最微小的一粒尘,随着大部队,浮在黑夜的空中。但这大部队并不是微小的、静止的、无力的,这聚合了亿万微尘的大部队,一直被某种强大神秘的力量扭在一起,旋转、上升,“我”觉到自己正以光速拼命往太空冲去,很高,很高,并停不下来。“我”是死了吗?这是“我”的灵魂吗?除了上升感,“我”还感到了往前的旋转感,就像电脑屏保或歌曲播放时那种设定好的画面——节奏和旋律被演绎成一道有方向并不断律动的线,或者往里穿越的黑洞,总之,“我”是一头栽进了未知的“深渊”。神奇的是,“我”对这种未知并不恐惧,而是与生俱来的归属感。“灵魂不死”,在这个梦里,我体会到这四个字。对未知的恐惧是人的本性,而脱离了肉体的灵魂,自然是没有的。
不知升到了多高的太空,“我”忽然开始以加速度往地面砸去,那种感觉很放松,很刺激,很漫长。落地一刹那,“我”又变成了活生生的“生物”。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也搞不清我是哪个物种,似乎有形,又似乎无形;似乎后面是某个人,而前面似乎只是可以感知世界的别的什么。
“我”进入到了一个电影场景中,电影有些科幻,还有些童话。电影中讲的全是英文,有腔有调,滔滔不绝。“我”绕着面前一座巨大的泥做的城堡飞翔,看到蓝白的旗帜高耸在城门,守卫是牛头虎身的怪物,手里握着红矛,杵在青色的方砖地上。城堡外面稀疏地走着穿戴怪异、表情木然的各色生物,有的弯腰驼背,有的伸长舌头,他们行走缓慢,似乎这并不是世间。
“我”跌落在什么星球?无从知晓。有个“精灵”倏地从我身边掠过,叽里咕噜地讲了一通,我没听清,用英语问着,它指了指城堡对面,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大屏幕,播放着几光年以外的地方正在着大火的场面,是要我去当英雄吗?我踌躇不前。
我可不是什么超级英雄,不是他们期待的美队或蝙蝠侠,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或许我只是个魂魄,游荡在这虚妄之地,不知所往,困顿难行。我要救赎的乃是自我。在这里,自我的空洞与渺小被放大到无垠,而感官却异常灵敏起来。一粒尘的感觉是微观的,细致的,比如我落在一个小孩地眼睛里,我便贴着他的泪了,他的眼睛温热潮润,他闭上眼睛我看见一片被吞噬的黑暗,他揉眼睛我感到被挤压翻滚的力量,他流泪我被融进一颗透明的咸味的泪珠,我是一瞬的琥珀。“我”还是我,只是内在的感知被放大了。又比如我静静地落在城堡一所宫殿的壁画上,附着在万千尘埃中,仍感到格格的独自,他们沉睡了一亿年,我却时刻清醒。油彩的渲染浸透后纸张明显发皱变脆,人物画像的眉毛高高挑起的傲慢,我成了他眉心的一颗痣,若隐若现,我存在着。
这一国度似乎是什么古老王国的废墟,被不擅王权的一族占领了,缺了统治,有些涣散没落。我被一阵燥热的风扬起,飞离宫殿,朝城门飞去。正巧去会会守卫,听听他们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