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雪

  冬天的第一场雪,终究是纷纷扬扬的落在了故乡上。宛若是新婚般新娘的浅笑一样迷人眼,宛若处子清羞般的神情一样娇羞动人。

  雪花飘摇落下的时候,宛如一个世间最为纯净的精灵来到了人间,她落在了房屋前后的山坡上给山坡披上新衣,落在了正在孕育新生命的葡萄枯藤上给老藤以希望,落在了嫩绿的麦苗上面,预示着来年风雪兆丰年的好兆头。

  对于这场雪,每个人都是极为期盼的,每个人也都是极为热爱的。因着这场雪的降临,预示着寒冬真正的到来,也预示着新年从此不会距离人们太远了。

  屋外不远处的一条小河上,也因着第一场雪的降临而结上了薄薄的一层冰面。这层冰面却是不能走人或去踩踏的,不然失足掉到河水中,虽不至于让人有着性命的危险,但光是河水的冰寒和北风的严寒也足够让人喝一壶的了。鱼和蟹也早已随着严寒或沉入河底或是藏进那泥土中,待到积雪消融后,便是去挖螃蟹的最好时机了。

  夏天的螃蟹,大多是在水中或石头低下潜藏着,而寒冬的螃蟹,却是提前藏进那泥土之中躲避严寒去了。顺着小河的两岸泥土挖开看去,那些有着小洞的地方,便是螃蟹为了呼吸空气而专门留下的小洞了。

  院子中往年还在养牛时储存的麦草杆,也随着卖掉老牛失去了原来的作用,只是孤独的坐落于院中被积雪埋藏覆盖,终是在灶火升起时化作一缕烟尘飘散于天空。偏向于北方城市的某些农村里,是有着“火炕”这种古老的御寒方式存在的。

  故乡的火炕,却不是用麦草杆来燃烧取暖的,麦草杆烧的快熄的也快,一个寒冬的夜晚靠烧麦草杆是完全抵御不住严寒的。火炕燃烧取暖的材料,更是偏向于玉米杆或疙瘩柴(疙瘩柴大抵是树木劈砍成大段或树木的根部劈砍成大段吧),以及是和那些半湿润的麦草堆组成吧。寒冬飘雪的夜晚,便是靠着这些东西才能保持火炕一晚的高温吧。

  深雪覆盖的山坡上,草药也趁着这个寒冷的冬季修养生息起来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故乡的人们,便是偶尔靠着山坡上的草药用来在药贩那里换取微薄的费用用以补贴家用。不过这大多是春、秋两季干的事情,夏季农忙,冬季养山,冬季下雪过后便是养山的日子了。靠山吃山,再也没有比在这里生活着的人还懂得和自然的相处之道了。

  大雪下面郁郁葱葱的树木,类型大多是以柏树为主,偶尔也会夹杂着其他的树木存在,例如松树。柏树亦或是松树,都是在冬天不会凋零的树木。大雪的洁白和松柏的翠绿,夹杂在天地间便形成了最美丽的景色。房屋左侧的三树红梅仙子,更是在这个冬季飘扬的大雪中跃动着最美丽的舞曲,只此一眼,便是此生再也不可忘却的景象了。

  红梅仙子绽放的前方不远处,便是一片竹林的存在了。待到雪消时,麻雀和小鸟便扇动翅膀轻盈的落在了竹子枝头上,叽叽喳喳的议论着寒冬食物的紧缺。这个时候,想要捕鸟的孩子们,便会将大路上的积雪扫开,并且给扫开积雪的地方撒上小麦。小麦的上方,使用木棍撑起了一个名叫背篼的农具,木棍上面,绑着一根细细的绳子用来拉动背篼落下罩住小鸟。

  麻雀这种鸟,不止是性子烈,而且性格极为机警,对于这种粗陋的陷阱,似是很少能够中招的。至于其他几种叫不出名字的小鸟,却是很容易能够捕抓到的。有一种名叫“斑咕”的笨鸟,便是最为好捕捉的一种鸟了。

  孩子们对于捕抓到的小鸟,大多最后都是还归于自然之中。对于这种小鸟,被人类饲养从来不是它们的梦想。纵使是在寒风暴雪中吃不上食物冻死饿死,饥寒交迫的情况下,它们也是不会向着被饲养屈服的。失去了自由飞翔的翅膀,它们宁肯在笼子中绝食而死,也不会去做一个在笼中供人玩乐的“金丝雀”。关于这点,孩子们自然是极为清楚的,人类和动物,和平相处便是最和谐的相处之道了。

  除却捕鸟,挖冬笋也是一种极惹人兴致的活动。每一根竹子,都要在地底下辛苦的发育好几年才会有露出地面的机会。一场大雪过后,你细看,竹林附近的土堆被稍微顶起的地方,便是冬笋想要破土而出的地方了。这个时候,你便大可将附近的积雪和土堆小心的清理开来,手中的锄头用力的挖下去,手掌在稍微使劲的用力一抬,一根完整的冬笋便出现于眼前了。

  堆雪人和打雪仗,便是孩子们最为兴起的活动了,偶尔会有几个性子顽皮的大人,也会加入到这场专属于孩子们的游戏中。飘雪散落的季节,也是大人们最为清闲的一个季节了,这个季节也不会有着农活去驱使着人们去劳作。

  此时的大人们,男人大多是聚集在路边或谁家房屋前,看着视线前方被积雪覆盖的麦苗地和远山,谈论着一些家长里短或鸡毛蒜皮的趣事。至于女人们的活动,更多的是偏向于打纸牌的方式。故乡女人们闲下来的消遣方式,很少是有着会打麻将的,她们大多都喜欢玩一种“Ban2”的扑克牌游戏。

  故乡的老人们,对于这种严寒的天气是绝对不会走出屋外一步的。他们更会倾向于躺在火炕上取暖,或是坐在火盆前煮着“面茶”喝着御寒。这种面茶,先是将植物油放在小火罐中,待到油被加热后,再放入面粉进去用一根筷子翻弄着将面炒熟。面粉炒熟后,再放入茶叶和少量食盐搅拌均匀,待到面粉和茶叶搅拌均匀后,便可放入核桃碎,芝麻碎,花生碎,藿香叶等各种佐料了,也可看情况加入肉丁,肉沫等食材进去,火盆的周围,一定是会烤着馍馍片,花卷,火烧,麻花等食材,一杯面茶加一片烤暖的馍馍片,便是天上的神仙也换不来这种生活。

  相比起面茶,我是更加倾向于另外一种清茶的。只是不知是我对于清茶喜爱,还是对于喜爱清茶的人喜爱而喜爱于清茶,这便是很难说清楚了。

  清茶的制作方式却是很极简的,抓起一把茶叶放进茶罐中,并且再放上两颗冰糖,两颗红枣,几粒冰糖、枸杞和葡萄干,待到所有食材的味道都被煮开却又融进这一杯清茶中时。茶叶的清香,红枣的甜香,冰糖的甘甜,枸杞和葡萄干的滋补,这种味道,当真可以堪称是为天下一绝。

  冬季寒冷的清晨,便是靠着依偎在火盆前煮着清茶渡过了,待到太阳升起,也就到了积雪消融的时刻了。

  老话说得好,下雪不冷消雪才冷。下雪的时候,一般是不会太冷的,而最冷的时刻,莫过于是积雪消散形成冰块或冰水的时候了。这时寒风夹杂着积雪消融时的冷气刮在人的身躯上,当真是冻的让人开始发抖起来。

  洁白纯净的雪精灵是以怎么样的方式来到这个世界上,便是用着怎么样的方式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中。

  啊,那迷人的雪!她随着寒冬用最耀眼的方式来到世间,又随着寒冬用最精彩的方式回到天上。

  啊,那故乡的雪!她是我对于处子清羞般的神情一样热爱,亦是我对于新娘般的浅笑而不曾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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