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人都死了，是我杀的他们。

看到残阳如血，横尸遍野，我满足的笑了。

临到年关，我的业务量竟然不够，老黑每年都比我的业务要好，明明比我工作时间少那么多，这次我一定要超过他。

挥挥手，把村里人的怨气消一消，设个什么模式好呢？哦，集体自杀的混沌模式。

拎着装满灵魂的可乐瓶走在染血的山路上，吹着不成调的哨子，心情格外的好。

对了，得去城里一趟，去灵魂银行把灵魂都存在卡上。这样，老大就能提前看到我的业务量了，或许就可以涨工资。到时候给他买个礼物，他应该会很开心吧。

出来银行，看到对面的烧烤摊，咽了咽口水，摸摸兜里，还有钱够吃一顿的。

坐在小马扎上，吃着烤串，喝着啤酒，吹着暖风，幸福的生活不过如此啊！

可是，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张脸破坏了我的幸福，虽然很想打一巴掌，但是看着那贼兮兮的笑容还是下不去手。

“小白，不是说了，老吃这个对身体不好。”嘴上说着关心的话，手却干净利落的抢过去了我的羊肉串。

怒瞪了他一眼，又拿起一串边吃边说：“不要叫我小白，还有，我已经死了，没身体了，更谈不上好不好，最后……”最后，我杀人了，可是话到嘴边，我还是没有说出来。

“最后，最后什么？”他吃着东西，含糊不清的问。

“没什么。对了，今年过年之后，我想出去玩几天，到时候不用找我。”

他慢慢放下木签，死死盯着我，少有的严肃，一字一句仿佛钉在我心上：“你不要我了吗？”

我假装低下头看桌子上的啤酒，以此掩饰内心的慌张，“不是，你不要想太多，我玩几天就回来了，你怎么像小孩子一样。”眨眨眼睛，让莫名其妙出来的水汽倒回去。

他突然笑出声：“骗你的，你还真相信了！。”

偷偷松了一口气，庆幸他的没心没肺，又很伤心，他似乎并不关心我的去向。然而低着头的我没有发现笑着说话的他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害怕他再发现什么，赶紧找个理由溜了。

见到老大，把灵魂让他审核一下，就分门别类的归置好了。虽然老大没有说什么，可是我不能掩盖自己的罪行。

“老大，我杀人了。”奇怪，到这时候，我怎么这么平静，一点都不害怕。

老大没有惊讶的样子，倒是叹了一口气，“我已经料想到，迟早你都是要这么做的，既然心魔已除，你想要个什么结果？”

我没有想到到了现在老大还可以给我选择的权利，顿时发现，老大虽抠，但是也是一个好人。

“到了现在，我还能选择什么，只求赎罪。”苦笑一声，平静的对视我的老大。

“你在白无常这个位子上坐了将近500年，你知道该怎么做。”说完，老大就闭上眼睛，不想与我说话了。

去领了我的工资，买了自己心仪的礼物，放在了他的房间。希望他会喜欢。

都说十八层地狱最可怕，我不这么认为，人生以及鬼生最可怕的事是被你最信任的人害得万劫不复。

唉，要在这里待上100年呢，不知道我受不受的住，他会想我吗？

在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个酷刑之后，我看到了老黑，我的状态已经这么糟了吗，开始出现幻觉了。

咦？幻觉怎么这么真实，老黑怎么抱着我？

我张了张口，可是没有出来声音，老黑却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很轻很轻的摸了摸我的脸“是我，我来了。”

然而我更惊恐了，这么温柔的人是老黑？老黑不应该挂着贼兮兮的笑容开始嘲笑我的吗？这一定是个假的老黑！

迷迷糊糊间，好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老黑坐在床边，仿佛在自言自语：“如玉，我看到你送我的礼物了，我终于确定了你的想法。”

对，老娘生前叫如玉，可是，老黑，我送你礼物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老黑继续自言自语：“那年，你把我领来，送我吃的，给我住处，教我知识，你知道吗？从那时起，你就是我人生黑夜里唯一的光。”

那是老娘一时心软，早知你是这样的老黑，我当年绝不会领来那个会长歪的奶娃娃！

老黑：“后来，我长大了，我从来没想过，原来人死了还可以继续长大。如玉，你知道我长大的愿望是什么吗？就是成为你的依靠，让你永远依赖我，如果实现了，大概我会幸福死吧！”

所以这就是你抢老娘业务的理由！摔！老娘不接受！

“如玉，我长大了，你看看我，你多看看我，我已经不再需要你为我操心了，我可以保护好我自己，我也可以保护好你！如玉，你知道吗，有时候你跟我多说一句话，我就会很开心很开心，特别特别的开心。”

你开心为什么还要事事嘲笑我？老黑，每当你毒舌一次，我的心都要凌迟一次。是啊，我喜欢你，我喜欢上了从小养大的孩子。可是，我能怎么办？我只能藏在心里，然后，慢慢疏远你。因为我那么害怕，那么害怕。

老黑仿佛听到了我的心里话，“如玉，人死就是一次重生，不要为了过去放弃现在，包括我。”

我知道老黑的意思，可是过去哪那么容易被忘掉，我忘记不了我的过去，同样也忘记不了老黑的过去，所以我杀了全村的人。

世事就是这么巧合，害我和老黑的人都投胎做了一个村里的人。前生无法报仇，今世就得了结。

老黑脱掉鞋，上床把我和被子一起抱在怀里，看他那表情，仿佛抱住了整个世界。

看了看我的左手，无名指套上了戒指，这是我送老黑的礼物。送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回不来了，这就当是我送我老黑儿子和儿媳妇的结婚礼物。如果老黑知道了，会不会气死。没想到，是我这老不死的戴上了。

真好呀！老黑可以喜欢我。

真好呀！我还可以活着出来地狱。

真好呀！我没有后悔杀掉全村的人。

一把抱住老黑，闷闷的说：“我爱你”

老黑也回抱住我，满足的长舒一口气：“真好呀！你可以喜欢我。”

哦，原来我们可以这么合拍，连卑微的愿望都如此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