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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一场沙尘暴过后,浩瀚的沙漠如同吸收一滴水珠般将整个商队无情吞没,只剩下一男一女。
两人是一对夫妻,遗憾的是:妻子因为这场沙暴,眼睛受到损伤,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瞎子。
漫漫黄沙之中,两人相互扶持,成了彼此唯一的支柱和羁绊。
妻子行动不便,每天只能靠着丈夫的牵引前行;休息的时候,丈夫总要爬上附近最高的那座沙丘去探路,寻找一线生机。
然而可怕的是,他们走了好几天,既没有碰到一个人影,也没看到一片绿洲,他们的水却快要喝完了,食物所剩无几。
直到有一天,丈夫发现了一只死掉的骆驼,背上的行礼已经不见了,没有食物和水,只能干瘪的皮囊装上了沉甸甸的骆驼血,可能因为经过暴晒,血居然带了咸味。
贰
这一天,他们来到一片枯死的胡杨林,每一根胡杨都像失去水分的人体干尸。丈夫将妻子安抚好后,又要去爬那座最高的沙丘。
每次丈夫一离开,妻子就会觉得十分煎熬,所有负面情绪席卷而来。
看不见的恐慌,走不出沙漠的焦虑,那散发着咸腥味的骆驼血……每一样事物都无限接近死亡,甚至比死亡更绝望,这让她几近崩溃。
而她每次痛哭之后,又会赶在丈夫回来之际,提前修整好自己的情绪。因为他的丈夫有心脏病,她不想影响到丈夫的情绪。
终于,丈夫这一次带了个好消息回来,他说他看到了远处有一片绿洲,但不知道要走多少天,不过只要朝着绿洲的方向走,总会遇到活路。
她第一次在荒漠中露出了笑容,娴熟地从口袋里取出药瓶,倒出两颗药丸递给了丈夫。
她的丈夫有一个毛病,就是从来不记得吃药,这些年一直靠她监督服药;如果记不得吃药,恐怕就会出大问题。
叁
两人又走了一天,还没走出胡杨林,却碰上了一个老人。
老人跟他们不一样,他是来沙漠等死的。
老人是一名神医,他用医术医死了杀自己全家的仇人,心中了无牵挂,但也无颜再苟活下去。
老人带的食物和水不多,但还是分了他们一些。因为对他而言,多活一天,少活一天又有什么关系。
妻子问老人走到下一片绿洲大概要多久。
老人和男人四目相对,好一会儿之后,才不紧不慢道:“绿洲很远,你们的食物无法支撑你们两个人同时到达绿洲,只有一个人才有抵达的希望。”
这天夜里,她监督丈夫按时服药之后,却怎么都睡不着。
老人的话如同一根毒刺一般,在她心中疯狂生长。听着丈夫均匀的呼吸声,她却忍不住在想:丈夫会不会因为老人的话而生出想法……她这么累赘,会不会抛下她,独自离开去找绿洲?
第二天,丈夫还是和往常一样去探路,临行前他还安慰妻子说,他会找到更近的路,和她一起活着找到绿洲,叫妻子不要担心。
妻子抿了抿嘴,点点头,然后按照他们的计划,她独自去找神医看看她的眼睛。
肆
丈夫回来问她的眼睛能不能治好,她说耽搁太久,已经治不好了,丈夫顿了顿,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拥抱着她。
夜里,她感到丈夫忽然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角,然而她只是瞪大了看不见的双眼凝视黑暗。接着她听到他在大口大口地喘气,抓住她衣角的手变得抽搐起来……颤抖地叫唤着她的名字,不一会儿,便听到他双脚蹬到皮囊的声音……渐渐没了声息。
皮囊倒下的那一刻,她察觉到有滚烫的泪水从她眼角滑落。
这一晚,她没有提醒丈夫吃药,甚至将药从口袋,转移到了怀里。
第二天,她找到老神医,说她的丈夫因为心脏病去世了。他死前的愿望是将眼睛移植给她。
神医看了她一眼,把丈夫的眼睛换给了她,还将最后几天的食物让给了她。
当她的眼睛恢复时,神医已经奄奄一息。
临死前,神医告诉她,她的丈夫对她很好,早就向他询问过,你眼睛能不能救回来,神医自然没有骗他,用他自己的眼睛可以为妻子恢复光明。
而且,他们的皮囊里装的都是他丈夫的血,胡杨都会被干死,骆驼怎么会有血保留下来……
她大骂老人昏了头,疯了一样地爬上那最高的山丘,只见漫漫大漠无边无际地延展着 哪里来的什么绿洲……
| 作者心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