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天气有些反常。
刚进五月,一阵热一阵冷的。这几天更是像踩了地板油一样窜上了30多度。南方的天气湿度大,再来个高温,让人感觉很不适应。最直接的感觉就是:闷热。
每每气温上升到了让人难受的时候,我的心里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在新疆的岁月。那时候,一年里最热的天是没有什么印象的,反而是最冷的天记忆犹新。因为我从来没有在夏天穿过短裤背心和汗衫,也不知道什么是凉席和蚊帐,至于空调风扇这些都是书本上的名词了。夏天,这个在南方被刻上可怕印章的季节在我的脑海里是美好的浪漫的。
我在新疆那个当地人叫做阿尤布拉克的地方生活的16年,事实上我就出生在那里。我的父母在我上初中的时候才郑重其事的告诉我,我的祖籍在江苏。并且用极度夸张的语言向我描述老家夏季的残酷,我估计他们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接受我懵懂的表情。因为妈妈直接把我拉到火炉门口,那种炙烤的感觉让我一瞬间逃离。妈妈说,这就是老家夏天的感觉。
说实话,我的内心并没有对南方的夏天有感性的认识,那些理性的认识也就是一晃而过。有句话说:没有在黑夜哭泣的人不足以谈人生。那么,对于夏天的认识应该这样说:没有流过几桶汗的人不足以谈夏天。我们这些山里孩子,已经完全适应了阿尤布拉克的气候,我都不记得有过流汗的日子了,在这个小山沟里,因为干燥,就算白天流汗了,到了傍晚,一阵风吹过,浑身又是光滑的感觉。其实,我们对冬天的厌恶和内地人对夏天的感觉是一样的:巴不得赶紧过去。那样,我们就可以换下忍耐到极限的冬装,换上轻松的衣裤去拥抱满山怒放的花草。
可能,或许有一句话非常正确: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在那个封闭的小山沟里待了16年的我和我的小伙伴们,已经对开门见山的风景开始厌倦。最重要的是,随着云母矿的即将撤销,我们迫切想换个环境的梦想终于要实现了。具体的步骤就是怀揣一颗激动的心回到祖籍。
又是一句貌似真理的话能确切的形容我们这帮回到内地的孩子们的真实情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可能是因为没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亦或是把山外的世界想的太过美好。当内地的夏天不可抗拒的拥抱我们的时候,我那沉睡的汗腺和我们的心情一样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火热,同样无法接受的还有无处不在的蚊子和蟑螂,这些四处乱窜的虫子不但恶心而且极具攻击性,那几年的夏天有很大一部分的皮肤不适是这些家伙造成的,最要命的是水土不服和各种从来不曾见过的夏季用品成为钢需。我曾经倔强的说服自己不去使用它们,得到的结果是满身的奇痒难耐的红疙瘩和如同睡在火红钢板上的日日夜夜。好几次我都不顾脸面的哭嚎着要离开这个地狱般的地方,回到那个小山沟去。
现实是骨感的,同时也是无奈的。父母不止一次的告诉我放弃那些不现实的想法吧。那个小山沟是不可能回去了。我尝试和同学们联系,得到的答案确实如父母所说,在这一点上,我没有任何选择。
既然如此,只有一步一步一天一天的熬吧。在煎熬的漫长岁月里,我开始适应了闷热潮湿的气候,同时也学会了在炎热的夏天里必须具备的一些让自己感到舒适的技能。有时候我想,对抗逆境的最好方法应该是先从内心接受并且去发现一些美好的点滴。比如:在闷热的夏天里有新鲜的水果吃。
当那些尘封的汗腺已经正常工作的时候,我在心理上也已经调整过来。我们对环境的适应甚至比想象中还要快。这一点可能和父母的开导和在新疆的所见所闻有直接关系。但是,我还是很羡慕那些最终又回到新疆的同学。至少他们不需要在夏季来临之际再痛苦的调整心态和每天苦着脸无奈的洗澡。
又是一年湿热的夏天要到来了。虽然已经适应了,但是因为曾经有过那样愉快的经历,我们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怀念在最热的夏天还穿着破旧的军便装在山上追逐嬉戏的日子。那是一段美好的时光,每每想起来如沐春风,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