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哦哦哦……”她晃着脑袋,仿佛想要忘记这个世界。只有在这里,她重复着自己不能摆脱的人生。她知道,一切终将逝去,再也没有回忆。
“开门,开门,警察。”门的声音,把她从梦中惊醒。她知道,她又要进去了。仿佛这一切都那么平常,和自然。她戴上她的浴巾,拿上她的头巾,遮盖着她的躯体,虽然她觉得没有了意义。开了门,她还沉浸在那个世界。警察,看着她,神情异常。她看着警察,她也没有掩饰。她看着,仿佛听见警察在说什么。听不清,但她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这让她想起了那遥远的澳门。
记得那年,她才20岁,没有读书了,也不想读书了。跟随者滚滚的洪流,飘进了遍地花开的织衣厂,就像所有的来这里的人一样,为自己的青春和未来,播下每一滴汗水和泪水。日子,就这样过去,也认为自己就将如同大多数一样,葬在岁月里。直到,她认为的王子出现。
记得遇上,是在那条河边,他停在河边的车散发着黑色的光芒,他就这样坐在河边,像一个孩子一样,扔着石子,河边平静得不断泛起涟漪。她看着他,不住的出神,他要是带我走多好啊。一个念头就像那春天的枝桠,不自觉得出了头。她,一直出神。他,转过头,他仿佛知道了什么。把她从梦中,叫醒,问她,你家住哪里?四川绵阳。哦,我之前去过那里,那里很美丽,特别是江油的世界。她,听见这里,仿佛遇见故乡。我的心情很烦,能陪我走走,聊聊吗?她,回到这里,有着一丝犹豫,但是对他的莫名的信任和怜爱,占着她的心灵。好呀,他们一路聊着,路过了路灯,路过了明亮,路过了涟漪的河岸。他聊着一个奇异的中国,他去过很多地方,见过许多人。她在他的世界里,沉离,那是多好的世界啊。
时光,过得很快,行程就这么结束了,就像美丽的花季消尽了所有的生命。在她平静的世界里,就这样走进了一轮太阳。在平静可预知的未来,知道的越多,越令人心烦。她和他走得越来越近,离云越来越远。一天的时光棕,仿佛只有与他在一起的时光,才是那么的真实,一切都像一场还未经过的恋爱。她逐渐抬起了头,看着自己的四周,没有兴致,她要跟他一起远去。
他带她来到一个灯光中散发着诱惑的地方,在那里,人人都激动万分,燃情岁月,像一场飞快的烟花盛典。她在那里,因为他,担任了荷官,他不知道他在干嘛。第一天下班,她站在桥上,看着高楼,霓虹闪烁,红色,绿色,蓝色,一直对他眨呀眨,车的声音一直此起彼伏,仿佛在说,你好啊。他看到那插入云霄的高楼,那是最高的地方,闪着致命的光芒,像一双翅膀。她仿佛直接见到了澳门的美丽,她回想着,那桌上,筹码不断掷的声音,那纸张哗哗的声音,那场场惊人的赌注,那次次大赚的声音,直击她的心灵,她仿佛再次遇见了爱。
在那喧闹的赌场,一场场令人窒息而令人疯狂的空气,随着呼吸进入到身体。在身体蔓延,就像春天的野草,生长。她,逐渐享受起那一瞬间,在那一刻她仿佛化身为那场场赢家,正如一场电视节目的瞬间。她将自己和自己的幻影放进了那个世界里。一天的欢乐,在于斯。在赌场特意的灯光下,照得她如此的妩媚而又多姿,眼睛印满了红色的灯光。
她,每次回家,回到她和他的屋子,她发现那门上生了锈,虽然那是才安的门。她看到,他的鞋子,走了过去。她逐渐忆起,他好像越来越模糊,没有身影,就像飞驰的车的轰鸣。她,在浴室里,那里氤氲着雾气,水一遍又一遍冲刷着洁白的身体,地上留着一条条清澈的溪流。她的思绪,蕴散在雾气里,血液不断的加速冲刷着年轻的血管。她回到床上边,穿着黑色的浴巾,躺在床上,柔软的床逐渐下陷,包裹着她的身体。看着天花板,看到那些闪着光亮的女人,她看着那闪耀的光,闻着那令人迷乱的香,听着那高跟砸地的声响。就这样,她做了一个美美的梦,她梦见自己舒展腰身,细滑的布料轻轻地摩擦着自己的皮肤,多么的丝滑。她梦见自己站在最高处,下面星光点点。她梦见,自己颈上传来阵阵清凉。她梦见自己翩翩起舞,在一个明亮的大堂。
她醒了,睁开眼,一股怅然若失涌上心头,她摸着自己的胸前,一切都走了。她看着桌上的针头,那针头自然的对着她,她觉得那银色的尖端是那么直达心灵。那桌上,白色的粉末,想冬天洁白飞舞的学一样,美丽而又轻灵。她旁边躺着他,早已不在是在河边了。他跟他说,给你一个梦,梦里你会拥有一切。她不自觉摸着昨晚注射的地方,一切早已了无痕迹,只有自己皮肤传来的温热。她不禁想起昨晚的痛苦与美丽。
她起床,上班,下班,晚上做了一个昨晚的梦。她在幻梦中,飞翔,徜徉,那里多么的多彩,有自己想要的一切,随心所欲,世界与之相比早已淡去了颜色。日子很长,也就一日一天过去了。她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对她来说一切都是了过客。
在一个外面的晴天,一群人闯进了她的房间,打碎了她的梦,梦就像高楼碎掉的玻璃,逐渐消沉在高空的楼底,你站在那看着碎片逐渐下沉,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些许光芒。那群人拉开窗帘,阳光刺进了原本独立的而又黑暗的小屋,空中,久见的尘埃在舞蹈。她眼中充满了泪水。她不愿离开,她想要继续拾起自己的碎片。那群人是警察,告诉她,你吸毒了。是的,她早就知道,是什么在那间黑色的屋子为她造了一个令人沉醉的世界。她知道,是什么逐渐侵蚀了她原本丰腴富有活力的身体,她早已想要放弃,记得那颤抖的身体,身体每一寸肌肤都传来令人蚀骨的痛,每次仿佛她的前面有一束光,照着白色,仿佛说着,回来吧,孩子,来到这里。她觉得,她身在黑暗了,白色是她唯一的希望。在一次次尝试中,她心里早已中下,没有希望的种子,就让我沉沦吧。
她,知道,所有那些就是一场梦,但是她早已离去,她多么想,曾经在那个河边,自己转身离去,多么想继续自己那可预知,按部就班的人生,她多么想抱起那啼哭的孩子,满含泪水和希望地看着他那稚嫩的脸庞,感叹一句,他多么的可爱,她多么想走在那蓝天和白云之下,和一个不相识的陌生人。一切都不见了,一切都消失了。她知道自己,早已成为一个木偶,一个早已不受自己控制的机器。那里的梦早已没了迷离,但她在意住在了那里,无法离去。她早已不在注意自己,她想知道是自己的死期。她早已厌倦自己那副年轻而衰老的躯体。
“喂,跟我回派出所,尿检。”她没有回答,回到房间,没有关门,就在那里,她换起了她每次进去都要换的衣服。她知道,她不久又要出来,也就几天,自己又要回到这里,回到这里。她经常想,为什么他们不一直关着自己,关着讨厌的自己,为什么他们不结束自己的生命,让我不再痛苦,不再跌回那双牵着线的手,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