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篇感想之前,我想回顾一下我与村上结缘的过程。
最初听说“村上春树”这个名字,是在热播电视剧《武林外传》里。那时还沉迷于武侠玄幻网络爽文的我只知道《挪威的森林》是一部很“小资“,或曰很“黄色”的书,便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偶然一次在打折促销时买回一本,权当书架上的装饰。
直到某个暑假的末端,我闲来无事找不到心仪的书,便信手把《挪》拿下来翻看,没想到竟那文字竟如流水般顺畅,当然我不知这是村上的文风还是林少华老师的语调,但对于一个好久没有读到如此“痛快”的作品的我来说,这本书的魅力的确不可阻挡。
但奇怪的是,看完这本书后我便陷入了迷茫,虽然那故事水银泻地一般,但我始终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些什么,只觉得一股淡淡的孤独和恐惧像空气一般笼罩着我,久久挥之不去。我有些不甘心,总想读出些什么,于是就开始看他的其他作品。
正在我读《且听风吟》的时候,我前往国外交流学习。书一页页读,学一天天上,那份孤独感在孤身在外的我身上越发强烈,我开始感到自己慢慢进入了村上的世界,虽然我仍不能说我读懂了他,但至少我逐渐能切实体会到主人公们的心境和想法。
《舞舞舞》是《且听风吟》、《1973年的弹子球》、《寻羊冒险记》这三部作品的承接之作,也是这四部曲的终章。故事很简单:在《羊》的故事后许多年,”我“感到十分孤独,便想回去以前的地方看看。但当到达时才发现,海豚宾馆只剩一个名字,正如其他许多”我“热爱的东西一样都被高速发展的社会改变地面目全非。”我“的孤独和悲伤更重,但羊男说,你要跳舞。只要音乐在响,就尽管跳下去。不要考虑为什么跳,不要考虑意义不意义,意义那玩意儿本来就没有的。你跳舞,就不会到他这边。那边很冷,又没有吃的东西,一去就回不来了。
有许多“我”身边的人就选择了那一边,比如五反田,那个优雅、帅气、举手投足都能吸引女性的明星演员。他好像拥有许多:可以去任何地方免费吃饭,可以随意把奔驰豪车借给朋友,反正有“经费”报销。但他也好像一无所有:离婚,无法与爱人自由相会;负债累累,必须不停工作来还债;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活下去有什么意义,他向往安静自由,与爱人在一起的生活,却永远也无法得到。最终他把车连同自己一道沉入大海。
所以社会,或者说外界,总会导致你失去些什么,不论主人公怎么自责,比如“前一晚我跟五反田换一种说法他就不会自杀了”,结果都不可能改变。作为一个孤独的“我”,一个与社会格格不入的“我”,一个甘当“文化扫雪工”的我,跳舞便成了唯一的出路。那么跳舞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在我看来,它是指在这个纷扰的社会中按自己的方式活下去。这两者是同等重要的,首先你当然要活下去,才有跳舞的可能,其次你一定要按自己的方式活下去,格格不入也好,孤独也好,就是不能随波逐流,不能被社会吸收。这是一种抗争,一种战斗,所以跳舞才会这么累,必须踩着精准的舞步,一刻都不能放松。如“我”在得知可能是五反田杀了喜喜时的表现:
那么,我必须再度重蹈舞步,必须跳得精彩,跳得众人心悦诚服。舞步,这是我唯一的现实,确凿无疑的现实,已作为百分之百的现实铭刻在我的头脑之中。要跳要舞,而且要跳得潇洒眺得飘逸!我要给五反田打电话,问他是否杀了喜喜。
而当我始终无法下决心时:
不行,做不来,怎么都踩不上舞步。
可见一斑。
没有按着自己方式活下去的例子就是那个小姑娘雪。她和主人公一样,都是被认作“怪人”的存在,小姑娘由于有特殊的能力(能感知到过去或未来的事物),加之父母都是名人而被排挤于社会之外,所以才能与同样“不入流”的“我”成为十分知心的朋友。然而事实证明雪最终还是一个正常的人,一个进入社会洪流的人。她看完《一厢情愿》后就突发了学习的念头,我个人愿意把这想成是雪也像其他女孩一样,喜欢五反田当教师的样子,这就说明她仍是一个正常人。而主人公却不是。以至于最后有这么一段:
她微微笑道:”谢谢,不过可以了,挺远的,还是电气列车快。”
“怪哉!”我摘下太阳镜,“你说‘谢谢’是吧?”
“说也没什么不行吧?“
”当然。“
……
”怪人!“说罢,雪躬身下车,砰地关上门,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我目送着雪苗条的背影,直至在人群中消失。消失后,我不由十分伤感。颇有失恋的意味。
同时,书中随处可见对资本主义社会的嘲讽。如五反田的话:
“庸俗无聊的家伙铺天盖地。“五反田不屑一顾地说道,”全都是在物欲横流的都市里投机钻营的混蛋,吸血鬼!当然也不是全都如此,正人君子也有几个,但更多的是败类,是花言巧语口蜜腹剑的骗子,是利用地位捞钱捞女人的丑类。这些明里暗里的家伙靠着这丑恶世界的油水,眼看着越来越肥,丑陋臃肿,而又耀武扬威。这就是我们赖以生存的世道。也许你不晓得,这样的混账家伙实在是漫山遍野。有时我还不得不跟这些家伙干杯,那时我始终要提醒自己:喂,即使气不过也掐死不得哟,对这些家伙,掐死本身就是一种能源消耗。”
总之,《舞》是一本对我影响很深的书,让我明白即使不被人接受也好,即使孤身一人也好,“只要音乐在响,就要跳要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