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大树下的椅子们
一
我们家茶庄门前大树下总有一排椅子。
茶庄位于香溪巷口。
巷道梧桐相守,曲折、清净,鲜有人。入夏,鸟嘤嘤蝉鸣鸣。巷子旧屋棋布,墙脚梁檐苔痕草迹,活泼泼的。喜欢和家人在巷子走走,看看那些滋生的生命,体味小巷子老、旧、鲜活、七捌八捌的味道。子木师兄也喜欢穿巷来吃茶。
"香溪"应是一个传递久远消息的名字。或许多年前潺潺溪流,香花夹岸,香亦随清水流泻出来,弥漫了巷子,......巷里人也是别样的。有一天,人们会忆起这条溪流,怀想这个巷子。像沐浴阳光一样,享受这份老去的物事,被泽历史留存的印记。
守护着香溪巷口,煮香共友。日出,开茶庄门,门前大树下椅子们一字排开。路人,歇脚。邻里,龙门阵。小孩欢喜门口的两口大石缸,趴于缸沿,观鱼,逐鱼,谈鱼,......落一片喳喳。又喜欢门前屋后追逐嬉戏。或者地为纸,找些粉笔创作一幅幅画,画一个个心中的念头。又或猫在大人脚跟,踡在爸妈身上,听故事,或说他们觉得特有意思而大人觉得特可笑的事。
时间一长,荼荼成了附近最讨喜的人。很多小朋友找荼荼玩,给荼荼送玩具、留吃的;许多邻居朋友喜欢抱荼荼,送衣服,送玩具,送食具,......夏夜,更成消夏好去处。于是,门口成了一个闹热的场所。和小时侯在乡下的感觉很相似。
有茶友调侃,你请了保安哦!天天坐到门口。我说,留几张凳子,路人累了可以坐一坐,歇一下,多好。邻居也有一个场地可以耍一耍,挺好啊。站在商业的角度,可能会觉得这样太杂。但他们都很好,从不打扰我做买卖。我有空时,也乐得请他们吃茶,说茶,也相互说一说自己的事。偶尔也能互相顺手帮个忙,很好的。日落,关茶庄门,门前大树下椅子们一一搬回茶庄。也不累,还可算是活络筋骨的一个方式,多好的事啊。这或许也是香溪巷流泻出的一泓清香吧。
小时候,住在乡下,乡邻往来嬉耍,互助互爱是常态。小孩更是吃百家饭,受尽照顾。偶有外乡人来访,自然喜舍。这是一种素朴的情感,一直流在我的血液里。传递这种质朴情感,从生活中的小事,点滴做起,不住于相,行于布施。
今天社会形态变化,多数人向往城市,住在城巿。一个小区,往往邻里之间,老死不相往来。这种尴尬境遇,困扰着当代人。化解这种尴尬境遇许是使人向善,行善的好方法。家所在小区,住几年了,熟识的人,寥寥无几。幸尔因茶庄我们有了一个如乡下般的乡邻关系环境。想来,荼荼在这个环境里成长会储存许多美好。一年四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幅幅不断绝的乐图。
乡下的夏夜嗬!无月,万家灯火,每一点亮光都是一个家的故事。陈道明说,男人都回家才是时尚。这个时尚该是一个温暖的时尚故事。月夜,男女老少,聚在一起,或堰塘一角,或大树之下,吹牛、玩笑......直至倦怠,人渐散去,一轮明月,天如水。
喜欢这种日子。
茶庄的气氛一如乡下的环境,喜欢。有时,椅子空着,心也空着。有时,常来之人不在,心也挂着。有时,我外出,回来了,他们也必然问东问西。
二
古来多有表现婴戏、消夏、消寒的艺术作品。给我们示范一种古人的生活情致。艺术的本质是化腐朽为神奇,反映真善美。孔子早有提出。冬心先生有《消寒诗序册》,宋有佚名画家作《槐阴消夏图》,历代《婴戏图》更甚。无不反映出人与人,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
人与自然,人与人和谐相处,如桃源一般。应该是每个人心中最温情、最柔软的一部分,只因因缘各异,略存差别。可殊途同归,人皆有爱美之心,故见贤思齐,从善亦如流。生命品质也提炼的更为精纯。
宝爱喜舍。
甲午年立秋后八日,天气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