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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几刻,骆金便走到了风烟杂艺队伍表演的场所,此时歌声刚停,他在人群中私下搜索却看不到韩世云一行人。他走出观众队伍,恰巧瞥到了骆昇,便走到他身边。
骆昇见到师傅来到,先是做右手礼,而后低头说道:“师傅,世云妹妹他们看完了歌曲表演,现在向着云顶居民售卖冰玉雕的位置去了。”说罢便指引着骆金前往韩世云的所在。
没有几步路,骆金便看到了韩世云的背影。他便回头告诉骆昇:“那你先回去吧,帐篷中些贵重物品可要注意,顺便看看孙思少爷是否已经醒来,若是还醉着便轻轻叫醒他。”骆昇领命后,向着他们驻扎的帐篷走回去。
骆金此时看到韩世云身边的男孩儿,果不出所料,便是昨晚给世云买糖人的胡天池。他心里略微舒坦,想着世云和这个男孩一起玩,便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他慢慢走过去,趁着韩世云不注意,悄悄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韩世云被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看是骆金便佯怒道:“骆师傅你又闹我,不知道小女孩不能被吓唬吗?总是被吓唬会很快变老的!”骆金笑道:“你这小淘气,怎么整天这么多怪道理啊?”对着韩世云他总是笑的很开心。
摊位里的云顶居民继续雕刻着冰玉石,韩世云说完便继续盯着看起来。骆金眼光自然地转移到了胡天池身上,却不想一眼瞥到了他身边的女孩儿身上。他突然倒吸一口冷气,心跳急剧加快:这女孩儿太像流瑾了,简直就像是孪生姐妹一般!
骆金这一瞬间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如此与流瑾相像,必然是流瑾的女儿,不然哪会有这种巧合!如果流瑾的女儿在这里,流瑾会不会也在这里?可是流瑾应该是嫁给了核屿城主二儿子水破东,我还参加了他们的婚礼,这绝对没错,可流瑾的女儿怎么会不在她身边呢?”
他突然想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可能性,“难道是昆童和她的孩子?难道是他们的孩子?雷神让我来云顶搜寻捕拿昆童,昆童在这里的可能性最高,而这孩子绝对是流瑾的孩子。如此只有一个可能,她就是他们的孩子?可这怎么可能呢,流瑾可是核屿城主的媳妇,昆童未免也太冒险了!不过流瑾结亲之前,我与她有五年未见,而昆童也在流瑾结亲前逃出水宫,这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太不可思议了,太不可思议了!”他脑中飘过这些想法,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在雷神手下做事多年,也还是有许多过人之处才行。
骆金整理了一下心绪,一手抚摸着韩世云的头,开口向胡天池说道,“多谢小兄弟陪着世云一起游逛,小兄弟虽然面冷,其实还是挺热心的人啊。”
胡天池躬了躬身答道,“我路过骆师傅的帐篷也只是凑巧,看世云妹妹硬要出来玩,何况她也缠上了我,想着若她一个人也多有危险,便带着我妹妹和她一起来。”骆金扫了一眼胡天池的妹妹,说道:“原来这就是你妹妹,看来昨晚她也是和世云一样玩得太开心了吧。”
昨晚夜色朦胧,人影又多凌乱,骆金并未仔细看清胡天池的脸面,这时正值中午,他才看清楚胡天池的颜面:浓眉短发,脸色略显苍白,相对十七八岁的少年而言略显严肃,有些老成,这样也能解释昨晚并不是很热情的原因,但眼中有种坚毅果敢是这个年纪的少年所少见的,看着妹妹的眼神中也多有关切之情,所以应该是外冷内热的年轻人。
骆金不愿直接盯着胡天池的妹妹看,怕引起误会。可他也不禁发现,兄妹二人差别较大,并无相像之处,即便是异母兄妹,也应该有相似之处啊?
但从胡天池对小女孩儿的爱护来看,他显然是把她当做他的亲妹妹。骆金便开口问道:“你的妹妹长得很是清秀,比我们家调皮的世云,要好看多了。她今年多大了啊?”胡天池恭敬地答道:“我妹妹与世云妹妹年龄相仿,今年也是十三岁,名叫梦瑜。应该是常年居住在山上的缘故,所以清淡一些,也许可爱一些。”
骆金想着,十三岁,若真是流瑾的女儿,便是在流瑾婚前所生。同样是十三岁,这世云已经像个大姑娘了,可是梦瑜就温柔可爱的多,看上去也只有十岁、十一岁而已。
他不知为何,对胡梦瑜颇有一番喜爱,便继续说:“你与你妹妹感情很好啊,就像我们韩老大和世云一样,不过你们年龄更接近些,应该更玩得来?我们家世云总是嫌他哥哥喝酒太多,却与我更亲近些。”
胡天池回答道:“我年幼的时候家里几经变故,经常搬来搬去,迁居路上都是我照顾梦瑜的,所以更亲近点。”
两人闲聊着,但是胡天池并不多话,只是骆金有问才答,回答也只是三言两语,外人不了解定然以为胡天池颇为冷漠,只有骆金与之交谈后觉出他是慢热的性子,便也不着急多问什么。
韩世云和胡梦瑜二人一直盯着玉雕师傅做工,看啊看,总也看不够。
不时胡梦瑜蹦出一句:“这并没有我爹爹做的玉雕好看。”
韩世云拿出挂在腕上的玉雕麻雀问道,有点羞涩的问道:“这是你哥哥昨天给我的,是你爹爹做的吗?”
胡梦瑜拿在手中咂摸一会儿说:“我也不太清楚诶,我爹爹这样的玉雕做的很多,这个问我哥哥才清楚。”她转身向胡天池问道:“哥哥,这个麻雀玉雕是爹爹做的吗?还是你做的?”
胡天池微微一笑:“这个自然是爹爹做的了,我做的哪能这么好看呢?我想做爹爹也不会让我进他的工坊啊。”骆金在一旁看着梦瑜的一举一动,都宛若流瑾,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而韩世云听到胡天池说玉雕麻雀不是他自己做的,竟然有些懊恼,“拿自己父亲的东西献殷勤啊”,但又着实喜欢这玉雕,便不好发作。
大概半个时辰过去,韩世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咕噜噜的响了一声,胡梦瑜在一旁听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韩世云这才想起早上没有进早餐。现在估计已经中午了,竟然玩了这么久。
她在今天重新见到胡天池的时候,觉得胡家兄妹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尤其是这个给了她麻雀玉雕的胡天池大哥哥。往常给她礼物的人很多,她无理欺负刁蛮的人也很多,可是她无理欺负之后还送她礼物的人很少,除了那总是缠在她身边的林绪水。更何况胡天池昨晚虽然对她面冷,其实却是很上心的。
于是她在胡梦瑜面前少了以往的蛮横刁钻,即使被听见了饥肠辘辘,也只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笑完之后,她问梦瑜:“梦瑜妹妹,你饿不饿啊?我们可以让骆师傅带我们吃好吃的。”胡梦瑜是个懂事的孩子,她回头望着胡天池,“哥哥?可以吗?”
胡天池看着两个小女孩儿,虽然初次见面,但却十分投缘,不像别家的小女孩儿一般,总欺负梦瑜,便向骆金作了一揖,问道:“骆师傅是否介意,同我们兄妹一起找个地方吃饭?”
骆金回答道:“当然不介意,世云有个伴儿,是个好事,而且如此投缘,梦瑜又是懂事的孩子,说不定能把世云的刁蛮改掉一些。”
胡天池点点头:“那便好,请骆师傅带路吧。梦瑜和我这些年在山上待着,也不知山下此时哪些是特产。您便找些世云喜欢的吃食吧。”韩世云听到这里开心的拉着胡梦瑜的手,就要冲出人群。
骆金微微笑着,看着韩世云小跑的身影:“那就去吃昨天那家糖人店旁的芝麻面吧,跑慢点,别摔着了!”说罢他与胡天池跟在两个女孩儿身后,向着昨天去过的摊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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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韩世云拉着胡梦瑜,在琉璃广场上又游荡了很久。她给梦瑜介绍了许多山下的特产,梦瑜也开心得合不拢嘴,两个女孩子在人群之中笑得极为明显。
直到夜色降临,两人依依不舍的拉着手,胡梦瑜对着韩世云说:“世云姐姐,我爹爹不让我在外面过夜,今天我先回家,明天我们还一起玩好不好?”
韩世云用力点点头:“好啊,你家在哪里?你明天要是不来,我就找你去啊!”
胡梦瑜伸手指向广场一头,“沿着广场东北方向那个大房子后面的街道,一直往上走到路的尽头,到时候打听问,‘胡师傅住在哪里啊?’就行了,胡师傅就是我爹爹啦。”
韩世云若有所思,“‘胡师傅’,好的我记得了。那你快回去吧,天快黑了,别让你爹爹担心了。”胡梦瑜听完微微地点点头,向着胡天池走了过去。
胡天池向骆金躬了躬身,说道:“今天多谢骆师傅陪我们兄妹二人闲逛,也不知是否耽误了您的事情。”
骆金笑道:“我也没什么事情,其实就是陪世云玩玩,也没什么可道谢的。你们回家注意安全,天黑上坡路滑。”
胡天池再次躬身表示谢意,便拉着胡梦瑜往家走去。骆金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心里想着:“梦瑜啊梦瑜,你真的太像流瑾了,我无论如何要去你家看一看,如果你爹爹真的是昆童,这可怎么办才好。”想到这里他不禁叹了口气,“但愿你爹爹不是昆童。”
他也知道这可能性微乎其微。只是出于对流瑾的爱护,本能想要让胡梦瑜远离这一糟事情。
但往往事与愿违,骆金是如何也想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不过事情尚在几日之后,骆金拉着韩世云向帐篷走去。
骆金心里正忧虑思忖,却没发现韩世云也盯着二人离开的背影不放。
对胡梦瑜,她觉得如同亲姐妹一般。而她对胡天池,则有种别样的情怀,想到胡天池的时候总有脸红心热的感觉,与想到小水时候颇有不同。她自己其实还没有意识到,经过昨晚的事情,胡天池那冷傲的性子已经在她心中有了痕迹。而今天陪她游玩整天,虽然寡言少语,却也不同于小水整日与她打闹嬉戏,遂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她想着去找胡梦瑜,也有一小半的原因是想见着胡天池,这少女情窦初开,她却尚无经验。
回到帐篷里,今天韩世秦吸取了前一晚的教训,没有去喝酒,毕竟第二天是圣祝会的大日子,孙思也在帐中计算着一天以来的收益。韩世秦把世云哄睡之后,与孙思闲聊了几句,二人便也都早早睡下,为着第二天的大节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