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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农说她还是输了,因为莉娜像贵妇挥霍无尽的财产一样挥霍着智慧,而她则像个会计一样努力累积增值,丝毫不敢懈怠。挥霍是因为莉娜根本不担心没有,而这最后让她成为智慧的主人,而努力追逐的莱农,掌握了控制语言与思想的高超技巧,却只能屈居智慧仆人的地位。
我在度过一个剥离过去的阶段,而这个剥离的过程是靠加入新的知识与理论,来稀释曾经的知识与理论。构建一个新的我,来吸附那个过去的我,让某个更面目模糊的我得到一些空间氧气来生长。这里好多可能的我!
关于学习,有的人从外,有的人从内。那些修行大师可以从冥想中体悟到整个世界,然后这个体悟会彻底改变他的本质。而有的人从工作生活中学习整个世界的规律,运行程序,然后,他们可丁可卯穿上一个符合这个规律的制服一样的自我。开始运行代码。
根据身心理论,从外在的学习,也会根本改变内在。
那么问题来了:智慧在邀请我当它的主人还是在驯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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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开智有点上瘾,结业作业之后,整个人百无聊赖,但一进入路演时间,立刻如有神入,精神焕发。
我们都在用各种瘾来打发自己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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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在慢慢走向死亡,我心知肚明!
我应该它死掉之后立即计划去俄罗斯的旅行。
这可以让她的死具有某种重大意义,至少我看起来是为了它哪儿也不能去的。
看波兰的小说也需要不时停下来让自己冷静冷静,那地方离俄罗斯太近了。新打开的奥尔加·托卡尔丘克的《太古和其他的时间》,友情提示:请不要看译者序,直接进入正文!
这位作者的句子很擅长时空变形,放在灰蒙蒙的时间滤镜下隔着忽远忽近的距离在观看,讲述,事件被拖慢或加快,人物被长大或衰老,都由着作者的性子胡乱安排。某件事被提起来,纯粹是因为它刚好闪到作者眼前,并没有什么预先的计划。
就像她说蜗牛爬过去,她漫不经心地说
“瞎眼的蜗牛爬过去”
对于蜗牛的视力,你会前所未有地发生好奇,就像它被放到你眼睛前面,却还在向你的鼻子挥舞它的天线一样催眠。
“ 草地上躺着木棍儿,石头,和饱含想象与回忆的树叶......”
我从没这么认真地研究过一位作者的句子,就连最初的启蒙者杜拉斯都没有。甚至连最近的费兰特也没有。她这种充满神秘魅惑的句子,常常让人掉进时空变形的虫洞:
“河径自平静地流淌,仿佛陷入了沉思,人们看它再也不是一望无际的水汪汪的一片了。”
“(牧师)确保没人看到他后,折了一根赤杨树枝,狠狠地抽打河的圆柱形的,恬不知耻的巨大躯体。”
“ 麦穗儿跟门前的那棵欧白芷草交合之后,欧白芷伞形花序沙沙作响,麦穗儿一整天都在从头发里检出散发着香味的种子。”
我甚至会去查欧白芷是什么,会查它会长多高,生长地,开花时间,死亡的时候是否会像木棍而不是像草茎。
我讨厌看书不一鼓作气,讨厌要一直这样停下来,想像作者到底在说什么,这让我觉得自己像个白痴,像个被催眠了的创伤疗愈患者。但如果不就在看下一段之前停下来,我会感觉呼吸困难,每个句子都如此绵密,富含着汁液和信息,
“每年都有不同的风在被抛弃的房屋窗口嬉戏....”
我看不得这样的句子,风对我是一个很具体的妖怪,每当我脑子里有些不好的冲动,就立刻能捕捉到是一股想破坏的妖风在鼓动。它们去抛弃的房屋前干嘛?要在那边商议下次又搞什么新花样来捉弄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