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说了就要她！没听见我家公子发话了吗？” 这五大三粗的男人猛地一搡酒保，老陈踉跄着差点摔倒，他一脸哭丧：“这位爷，咱们头牌今天演了一晚上了，惯常是休息时间，您老要是看得起，明儿再来捧场也行，明儿给您包圆儿都成……”
“废他娘的什么话，我们公子今天就他妈叫了，怎么着吧，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陆……”突然，一旁低头不语的，那男人一口一个公子的瘦削年轻人抬了抬手，止住了那男人的话头，说着一口嫩得很，却刻意尽量压低声音的威胁：“我们一向看得起百乐门的生意，陈老板跟我们也一直互有照顾，今儿我好不容易抽空看看最近红的很的墨小云，墨头牌，是看得上你陈老板的面子，要是大家搞得都不痛快，这生意，恐怕不大好做吧？”说着，又把身子陷进沙发，不过周围身着西装的人反而往前靠了靠，手都伸进了衣服。老陈何等滑头人物，一看情势不对，豆大的汗也顾不得擦，匆匆跑向舞台中央的歌者，他可惹不起这茬儿。
二
这台上的不是别人，就是最近红的发紫的墨小云，这墨小云籍贯家事一概不明，只知道她在杜月笙家办的那场大堂会上亮过相，唱的花旦是妩媚多情，唱腔优美，可惜，堂会一散，她也不知去向，可这天下无巧不成书，堂会之后两个旬月，这墨小云竟然在陆家公馆附近的百乐门挂牌演出了。这次算是轰动了半个上海，因为这墨小云啊，演的既不是青衣，也不是武旦，而是穿上洋装，唱上了洋曲，还跳起了那种被老一辈人看不上的又扭腰又扭屁股的洋舞，有之前欣赏她的年长的都暗骂她是个贱坯子。不过有人骂座，就有人叫座，这是真理，反正上海滩这些追求潮流的男男女女们，特别是洋人，都想一睹这个会唱洋曲的花旦的风采，所以这百乐门啊，可以说是场场爆满。不过见过这墨小云的，至少都统一了一点，她可不是个男扮女装的梨园子弟，因为那肤白貌美的小脸，还有白净的大腿，男的可装不来。不过，戏子嘛，是男是女，谁关心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