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奶奶总是用铁锹把头晚下的雪铲到两边,堆成了厚厚的雪墙,像极了“地道战”。房檐下的冰泞都快插进下面的雪地里啦!水缸里的水全部结成冰,取水得用凿子和钉锤。冰天雪地的旅顺口,完完全全是个大冰窖,零下20℃’冷得透彻心扉!尽管家里烧着土炕,我坐在上面仍感觉不到一丝热气儿。只有供销社黑漆漆的铁管子散发出的热气儿,能让我感到温暖。
一次走亲戚,走了好远好远……堂妹丽蓉一个劲儿哭,说手冻僵了,他爸爸牵着她,一直走在后面。我也冷啊,不敢说,就一个劲儿跟着男孩子们往前跑,风象刀子一样割着我的鼻子、眼睛、眉毛……脸早就麻木了,大脑也一片空白,只知道跑快点,早点进屋……等到了亲戚家,丽蓉伸出一双小手,肿得跟馒头似的,乌青,还有些透明……
左邻右舍们都稀罕奶奶家来的两个昆明人,总是跑过来打听这,打听那的。每当我们俩的标准昆明话一出口,准逗得他们哈哈大笑……
一、二个星期的新鲜劲儿很快就过去,我想上学啦。每天早上,跟着堂妹跑到学校,满怀羡慕地目送她走进校门,我就自个儿回家,坐在炕上的小方桌前,按照老师平常的要求,学生字,读课文,算算数。连后面没学过的部分,也无师自通啦。父亲不知去哪儿啦?妹妹成天跟着堂哥堂妹在外面跑……我开始想家啦,小米粥吃不惯,羊肉饺子一股腥气,难以下咽……还好奶奶有大连苹果给我吃,我基本靠水果养着……
那一天,不知咋的,发起了高烧,怎么也退不下来,他们把我送进了医院。第一次住院,充满了好奇,打针都不觉得疼,护士们喜欢我,因为逗我说话实在有趣……医院的伙食我喜欢:白米稀饭和馒头,再配点卤腐和咸菜,活脱脱昆明的味道!连妹妹都每天跑来蹭我的“病号饭”吃。同病房的奶奶,什么都不吃,她女儿常常把她那一份分给我们。医院很温暖,听说有暖气。大概一周左右,我出院了,状态不错。
一天早上,我读书读得入迷,堂弟悄悄爬到我背后,一把把我推到在炕上,还顺势骑到我背上,把我当马骑!我拼命反抗,竟然把他从土炕上摔到了地上!堂弟哇哇大哭起来。父亲从天而降,不问青红皂白,扑过来就给我一顿揍,我委屈得大哭起来,还好老姑护着我,父亲这才住手。我跑到一边,边哭边给妈妈写信。我把写好的信叠起来,交给老姑,请她帮我寄给妈妈。大概是那封信写得太可怜啦,父亲收拾行装,提前带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