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羞耻症文化”的风是越刮越歪,实在是不自觉得往进代入。大半夜记忆在赠予,我在忙着收礼,失眠和清醒一并被放置在床头。
/一/
十一岁的时候,小学微机室安装了液晶电脑,每七日只有一节的微机课成了一周最期待的时刻。我和我的追星搭子兴冲冲坐在一起,我看我的,她看她的。
那会儿我举起我笨拙的手指头寻觅半响,才能敲下一行字,而哪怕是这样的行为也只能发生在老师讲完课之后。可即便如此,那被挤压的幸福也足够叫我期待整整一周。
但是你会收到来自这个世界的质疑和阻碍。
不知道从哪伸过来的头会来一句“现在谁还喜欢✕✕✕,真土。”也不知道身后会不会有深邃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你,审视着你“罪恶的爱好”。
喜欢什么,好像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当我搜喜欢的东西,会被教育浪费时间;当我整理喜欢的歌词,会被教育不学无术;当我买了喜欢的电视剧碟片,也只敢在父母不在家的时候偷偷看上一小会。
整个青春,都蒙着一层面纱,无数双眼睛在外巡逻放哨,一双眼睛在里面扑通扑通捂着心口,于是它学会了无辜和撒谎,躲避和借口。
“我绝对不是故意藏起坦诚,只是我的世界从来没有给予坦诚茁壮成长的土壤”
前几日,闺蜜过生日,我跋山涉水地去探望她。和她一起散步在她的校园,我觉得无比熟悉和安心,期间她同我聊起了“话语权”。
十四岁的时候,在我们那个全年级瞩目的“差班”,她是班上学习不错的那几个翘楚之一,又加之性格好,长得又楚楚动人。自然就成了稀罕的存在,我至今还记得我那留着短发的班主任对她的赞不绝口。
但有一件事,让我不得不在心里打折扣。
那会她想转班,但是我一向正义的班主任却不同意,她给出的理由是如果我闺蜜走了,有了这个“榜样”,以后班上几个“学习娃”都可能会陆续离开,那么这个班就彻底和中考无望了。
在世人还不懂什么是pua的年代,“集体荣誉感”像一座大山压在胸口,阻断了她可能谋求到的更好的发展。
虽然我闺蜜对此并没有很介意,虽然她的后来也不差,但我还是很惋惜。我希望我爱的人可以奔赴更光明的未来,哪怕比我好很多,哪怕我心里会产生平衡打破的酸楚。
后来长大了才想明白,那套“集体荣誉感”的说辞只是明面上的幌子,因为无论班上还在好好学习的孩子走不走,那些不学的考不上的,该怎么样还是会怎么样,所谓“集体荣誉感”只是幻影。
三年期满,一张毕业照的背后,除了零星几个玩得来的伙伴,谁也不会再记得谁,谁与谁都像不曾认识一样,但个人在关键时刻被耽误的前程却会影响一生的走向。我想,我当年的老师不会不明白这点,但她却依然在这三年的工作成效和学生一生的命运面前,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只因为她是成年人,可以肆意对着懵懂的孩童施加对她自己有利的“话语权”,她懂得权衡利弊,并用权利冠冕堂皇地寻找无数叫那个年龄的孩子无法反驳的理由。
/二/
但这个世界的话语权也会让渡。
孩子终究会有长大的一天,会重新组装这个世界的零件,拼凑起一套截然不同的世界观,与旧的话语体系拼接摩擦,组成真正属于自己的空间。
后知后觉,原来个人爱好只是爱好,而爱好本无贵贱。原来劳逸结合才是生活应该有的样子,我们无需为娱乐羞耻。原来只要不过分碾压他人,平等争夺个人利益是完全合理的,因为除了我们自己,再也不会有谁是完全站在“为你好”的角度上去替自己考虑。
人之所以是区别于机器的人,就是因为人的复杂多面,没有人是机器人那般可以批量生产一种性能,一个模样。
我曾在幼年时候,偷偷窥见过别人家的孩子。
我那考年级第一的学霸同学,她每次回到家都可以先若无其事地看完最喜欢的动画片,然后才去做作业学习。她还有一个MP4,里面有几百首歌,每一首都是她的最爱,随便拈来都能哼上一段。
原来有的人真的可以天生自带松弛感。从前我有过艳羡,我觉得人和人之间天生存在着壁垒,虽然后来我依然这样认为。但我同时也理解了,其实很多时候做事情不在乎先后,所谓先后也只是他人的认为,最重要的是是不是适合自己。如果我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娱乐休闲,去袒露我的爱好。那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在学习的时候还心里痒痒,心不在焉,我也不用花费精力时间在如何掩盖,如何躲避上。这样一来反而会节省时间,提高效率。
其实,休闲从来不是浪费时间,我们需要充电,以待下一次的专注和勃发。做事情和休闲都是在做“正事”,唯一算不得“正事”的,是为过去的事后悔,为当下的事焦虑,为未来的事忧心。
因为情绪从来都解决不了问题,情绪只能在原有的问题上滋生出更多新的问题,加剧问题的严重。
与其如此还不如放空情绪,静下来吃一口好吃的,推开窗看看春天,也许枝头的百合还未曾掉落。
关于情绪,也是演员杨幂这两年接受采访谈及最多的话题。她曾经说过“戒掉情绪”,后来她意识到,拥抱情绪或许是更好的方式,“不论好坏,都想接纳和拥抱”。但最近几个月,杨幂思考的角度又发生了转变。杨幂打了个比方。孩子遇到大人就有糖吃,这件事在之前的十个大人身上都奏效,到了第十一个人,不给糖,于是孩子就开始哭。“很多时候,我们的情绪升起来,是因为我们把自己当回事了。(来源:嘉人)
看到“嘉人”这段采访的时候,我感觉好像被戒尺敲中了脑壳。我的成长,也许正要进行第二次蜕变。
小时候的我,太把权威的长辈当回事,他们说什么我都倾囊接收,并用他们的话去判断和审视自己。上一次成年后的我,开始自我意识苏醒,我逐渐意识到长辈说得也未必就是对的,辩证看待和接受才是正解。当下的我又开始拼命按压狂飙乱蹭的自己。
对内我们必须要把自己当回事,好好珍视自己,但对外便不能再把情绪过分加注在他人和关系上。我们会天然依仗着亲密和爱,去释放自己,但别人没有理由就一定得去承接,哪怕是最亲的人。但我们可以表达和交流,用平等的方式去交换情绪,提供价值。
二十四岁,刚刚成年,感觉状态良好。
/三/
选择今天成年,因为今天是杨幂粉丝组织“杨幂绿苑”的生日。
我终于可以破除“爱好羞耻”,正大光明告诉这个世界,“对呀,我就是喜欢她,非常非常喜欢,为什么不可以呢?”。
追星其实是在追自己,我们与灵魂对话,灵魂替我们选择了向往的生命,让我们一步不回头地爱上她的鲜活和明媚,破碎和缺口。
追不追星其实并没有什么,你总有喜欢的人,哪怕是纸片人,一个角色一个故事里的人。我们在爱的时候,在爱她戳中心口的强烈共鸣,在爱自己和这个世界的对话。
我永远喜欢坦诚的人,坦诚欲望和城府,坦诚我们就是不完美但独一无二的生命。
杨幂给了我这样一种鲜活的韧劲,前几日参加粉丝活动,和其他粉丝朋友交流,我发现大家都是从一个角色爱上“皮下本人”,但只有我是从综艺《真正男子汉2》开始关注,从她在毛不易唱《消愁》时那个感慨共情的眼神开始爱上她的。
我不否认,综艺里也会有注水的存在,也许有剧本的虚假,但我愿意相信我感受到的那部分真。
参加完聚会,回家的路上我在想,明年的今天可能我再也没有时间像如今这样想走就走。算了算,还有两个月就要和学生身份告别,所幸我还有时间,我想再好好抱抱它,也许这是我未来几十年唯一算得上轻松的两个月了。
这会我还在外地,我终于不惧怕出门,可以去陌生的地方,来一段说走就走的旅行。
延安这个城市有着鼻音里自带的亲切,山沟纵横间,浓厚的乡味四溢,当我第二次踏上这片土地,我还是爱它。爱它的醇厚和板正,爱它不同于关中的口味和风情。
就让旅行庆祝我第二次成年吧,四月一日是杨幂绿苑成立十八周年的日子,今日我们之所以相聚在这里,是因为我们的身体在共享年轻这块蛋糕。
所有蜂蜜宝宝,生日快乐!
所有过去的我,成年快乐!
2024.3.30清晨
延安某酒店